雖然流逝的血色似乎令他臉色越發蒼白,但單薄的身體卻依舊挺拔。凝固的氣氛如同死火山下湧動的岩漿, 場面一時猶如山雨欲來風滿樓。光耀騎士為首眾人懾於危險的直覺,一時顯出遲疑。意滄浪當機立斷,迅速抽出一柄小刀斬斷了連線兩匹馬之間的連線,腿上用力,轉到克勞斯身後握住韁繩。“快走!”其實不用他多言,克勞斯在察覺他動作的時候便與他對視了一眼,隨即便是心領神會。受傷的那隻手在意滄浪跳過來的時候便已經鬆開手上韁繩,更掏空了那匹馬的箭袋急射而出。意滄浪手上一抖,馬匹長嘶一聲,立刻撒蹄狂奔。“先等我殺了那個為首的,他們只有一個人能用那種箭。”克勞斯果斷地又從自己箭袋中抽出一根。“不需要,阻擋他們就夠了,那種箭最多隻有射到300碼才管用。”意滄浪冷靜道。克勞斯眉頭一皺,意滄浪隨即感受到他身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頗為熟悉的波動氣息,應當是在與他的六六交流。果然不過一個呼吸,克勞斯“嗯”了一聲,手腕一翻,手中的利箭便由一化三,穩穩當當地衝著反應過來追殺他們的追兵急射而去。即使如此也還是有流矢飛來,意滄浪呼吸一錯,陡然爆發出一股力道,不由分說地壓著克勞斯向下俯身。流矢堪堪擦過,意滄浪頓覺他自己背上摩擦過一陣高熱的劇烈運動,隨即便從傷口開始散發出強烈的腐蝕與灼燒感。他呼吸一重,眼眸深處隱隱紅光湧動,而身下的血族雖然張弓搭箭穩穩當當,卻畢竟傷體沉重,此時已是鬢溼汗重,呼吸散亂卻又勉強維持清醒。“去、去密林深處,有結界。”意滄浪“嗯”了一聲,手上馬鞭猛地一張,韁繩一轉,馬匹頓時飛快專心轉向,不過倏忽之間,便已經投入重重密林之中。就在馬尾進入的那一剎那,克勞斯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沫,迅速喚醒了一層結界,頓時黑暗陰鬱的血光氤氳著升騰而起,慢慢擴散到整片密林。原本茂密蔥鬱的森林,頃刻之間散發出駭然邪氛!做完這一切,克勞斯臉色迅速灰敗下來。終究是體力難支,傷勢沉重,呼吸漸漸消隱下來,墜入黑甜的世界。克勞斯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樹的陰涼裡。身|下墊著厚厚軟軟的落葉,鼻尖能嗅到青草和露水的清新。身體內部不知是哪一個部位,又或者是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一種讓他陌生的飢餓感。牙齦處更是發癢,他睜開眼,發現五感格外的敏銳,但眼前所見的一切卻又蒙上了一層血色。這是怎麼了?他方一動身,右肩處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但奇特的是在這疼痛中又糅雜著奇妙的清涼,並且在那清涼過後,傷口處傳來輕微的酥癢。低頭一看,箭頭貫穿導致的傷口和隨後在光明力量的影響下導致壞死潰爛的腐肉,被不知道什麼手法乾淨利落地剜除了,難怪已經沒有了原本被腐蝕灰敗的感覺。雖然這裡暫時留下了一個血窟窿,但血色已經從黑變成了深紅,以克勞斯作為高等血族的恢復能力,完全傷愈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當然,對於剛剛用血祭展開密林魔法陣的克勞斯來說,這個時間相對於以往還是有點長的。否則,他現在也不會產生這種強烈的飢餓感了。摸著自己長出來的獠牙,克勞斯無奈地想著。至於能夠救自己的人……“六六,喬舒亞呢?”克勞斯環視周圍一圈卻遍尋不得。很難判斷這和意滄浪那個六六是否還算是同一個,但同樣是六六,對待兩任宿主的態度卻截然不同。面對他的創造者阿卷,六六十分恭敬的指了個路,沒有一絲廢話地又潛了下去。克勞斯找到意滄浪的時候他正在河水的下游,周圍還有一小節瀑布,嘩啦啦的水聲掩映了大部分其他生靈的動靜。而意滄浪正在有些笨拙地拿著一把小刀將自己後背上的死肉剜掉。他的動作乾脆利落,下手毫無顫抖,穩當當得就好像刀下的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但可惜畢竟傷在後背,他看不見也很難施力,只能勉強靠著自己的感覺來判斷下刀的位置,每一塊血肉剖下來之後,他都要停頓良久,來分辨單純的疼痛與燒灼的腐蝕之間的差別。黑色的血水滴灑到水中,便會發出滾油入水般的“嘶”聲,足見其威能。原本光滑無瑕的脊背,現在已是傷痕斑駁。那是長長的一段光明之力摩擦而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更侵蝕了更多的血肉,意滄浪不能等,便只能繼續咬牙下刀。但這一刀,去勢卻被人擋住了。“嗯?”太過熟悉對方的氣息,以至於意滄浪這才發現克勞斯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自己身後。他呆了呆,隨即臉上展開一絲粲然的驚喜:“你醒了!”自己傷得比我還悽慘,倒有心情來管我醒沒醒!克勞斯心中的埋怨比天大,嘴巴卻閉得緊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手上一抽,刀卻仍舊穩穩當當地被面前這個血族少年握在手裡。臉色頓時一黑。意滄浪頓覺後頸發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