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平平道:“對, 朕放了他,太傅覺得朕做錯了?”意滄浪喉頭上下滾動一番, 低聲道:“我非是來指責你,事已至此,是非多錯已無意義,我只是來問你,為什麼。”“為什麼?那太傅你又為何不肯放走晁原恭?”晁元辰撇開腦袋,不聽意滄浪道,“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麼,縱虎歸山終成大患,放他離開從此我們鞭長莫及。你要說的無非是這些。”“但你傅丹青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你在意的當真是晁原恭會對我造成的種種影響嗎?晁原恭從未去過壽陽,他所經營的種種根基也在之前被我們清繳得七七八八,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光桿司令,誠然,南寧一地他母族尚在,或許也有些幫宜,但比起偌大皇朝而言他又算得上什麼!傅丹青,我是真想不明白,你為何這般在意他!”因為曾經他把你逼到投火自焚,一切有可能傷害到你的,我都不會輕易放過,更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意滄浪看著他,心裡想的話卻沒有說出口。他看著晁元辰漸漸充血的眼睛,心慢慢地提了起來。果然,下一刻晁元辰冷笑道:“還記得你當初怎麼說的麼,你說過,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找出一百種方法來說服我按照你的心意做事,每一條道理都看似合情合理,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希望如此。我是你教出來的,可是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確定,你要我做的事,你不准我做的事,究竟是你真心為我,還是為了你自己!要我說——你在意的就是是晁原恭會對我造成威脅,還是晁原恭對你的威脅。”“我?”“是啊,晁原恭走了,那與他結親的楊家自然也不可能再在京城裡待下去,他們成親之後,楊雪絮怕是終身難以回京。是也不是?”“陛下派人跟著我?”意滄浪眼睛閃爍了一下,反問道。“是又如何?你敢說自己心中對此沒有絲毫芥蒂,你敢說自己與楊雪絮只有兄妹之情?”“不敢。”意滄浪道。“……………………”晁元辰睜大了眼。雖然心中早已做了準備,但是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臟如同被一柄利刃劃過一般的痛苦與……可笑。意滄浪時時注意著他的臉色,自然捕捉到那張看似完美無缺的面具一瞬間的破綻。這才把沒說完的話說完:“我不敢承認這一點,因為我和楊雪絮連兄妹之情也無。”和楊雪絮有情的那個傅丹青,早就已經消失了。晁元辰:…………意滄浪穩穩地捏住小皇帝的手,眼眸幽深:“就算我你因為怕我對那楊雪絮有情,所以才要把晁原恭趕走?”“不……”“你為何怕?為何這般在意我心裡怎麼想?我對楊雪絮愛與不愛,與你決定是否要留下晁原恭又有什麼干係?”雖然意滄浪跪在晁元辰面前,可眼下的情況,卻分明是意滄浪佔據了主動。他低頭看著自己手心緊握著的那隻手,銳利冷靜的眼神中忽然泛點漣漪,低頭輕輕吻住了晁元辰的指尖:“我來的時候很擔心你,怕你是到了逆反的時候不滿我對你束手束腳,怕你被人輕易哄騙又固執己見,怕你一時衝動聽不進我的勸告,更怕你終究羽翼已成,厭棄我這個對你指手畫腳的老師。可見到你的時候,我的一顆心才終於落地了。你怕,你在意,你一意孤行——都是因為我。”晁元辰有些呆滯地半張開口:“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意滄浪索性道:“因為在意所以彷徨,越是在意越是忐忑。我的陛下,你以為我為什麼好好的清閒佞臣不當,非要當個權傾朝野也日日鑽營的權臣?”晁元辰懵逼地眨著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我……”“陛下真的不知道微臣對你做的事是什麼意思?”當然不可能!晁元辰再單純,好歹也看過好幾本小h書,登基之後更是有專門負責人事的嬤嬤來教導他。但他一直以為這只是晁元辰曖昧的玩笑,畢竟晁元辰四捨五入還是他爹的男寵,在這方面,估計節操不大?“如果我告訴你我跟先帝從來沒有發生過關係,你信不信?”意滄浪也想到了老皇帝這茬事,連忙將自己怎麼折騰老皇帝的事情交代清楚,末了總結道,“所以我……”“所以你只喜歡過我,所以你也只對我做過那些事,就跟我一樣,我只有你,你只有我,對不對!”晁元辰終於想通了,綻開笑容不管不顧地撲到意滄浪懷裡,笑得眉眼彎彎。果然還是個孩子,天生變臉技能ax。意滄浪順手攬住他:“現在小醋罈子放心了?”“放什麼心,還不是你最討厭了,每次都不把話說清楚,讓我一個人在哪裡瞎猜很好玩嗎!”晁元辰腦子也一點不慢,三下五除二就想明白了意滄浪的套路,氣哼哼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陛下大人有大量,原諒微臣吧。”看著小皇帝一臉挑釁,意滄浪低笑一聲,手上一用力,便穩穩銜住這少年微微嘟起的嘴唇。“現在氣順了?”半響過後,意滄浪抱起被吻得腿軟的少年低笑道。小皇帝紅著一張臉,忽然呀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