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君擔心的不行,小心翼翼,似乎是想要把寧獨秀的小腹處盯出朵花兒來。“吃這麼多下去的會不會難受哇!”顧雪君眉心聚斂起一座山巒,哎,像他這麼不染塵埃的小可愛,也難得要面對生活的苦悶了。他那憂愁地瞥著自己腹部的小模樣,居然令寧老爺恍惚有一種微妙的錯覺,忍不住笑了:“你這麼緊張,弄得彷彿我懷了孕似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寧獨秀才意識到哪裡似乎有些不對:懷、懷孕?寧獨秀的脊背都僵硬了,特別是這時候,顧雪君清澈無瑕的黑眸直直看過來,面對這雙眼睛,寧獨秀頓時感覺自己——成了汙濁的大人_(:3」∠)_還好不是。寧獨秀心裡面打了個寒顫,自己也是越想越偏了。這時候兩人正在屋外頭的草地上散步……消食,夏日的陽光好得耀眼,縱然寧獨秀一路被顧雪君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然而身後的感覺確實免不了,沒多久額頭便沁出汗水,顧雪君連忙幫著接住寧老爺脫下來的小馬甲,那流暢的動作令寧獨秀越發覺得微妙,忍不住問出了之前在他腦中打轉的問題:“雪君怎會知曉給我做清淡的吃食?”顧雪君啊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寧叔叔這段時間不是隻中意吃清淡麼?只是好像廚房做的清淡,叔叔也不太歡喜,總是吃得好少吶。”不可否認地,寧獨秀因為這話裡暗藏的關心勾了勾唇角,只或許是陽光迷了他的眼,他看著太陽下的男孩,忽然一種衝動便催促著開了口:“你做什麼這般關心我呢?”“啊?”“數數教過你,要君子遠庖廚,你忘記了?”顧雪君眼睛看過來,他的眼眸是一種極清澈的濃黑,裡頭彷彿有煙墨在氤氳:“可是我喜歡叔叔,只要叔叔歡喜,做不做君子,又有什麼要緊?”“可若是叔叔希望你做個君子呢?”顧雪君停住腳步,寧獨秀一時不查,又往前走了一步才察覺,轉過身來,有些疑惑地看著表情忽然嚴肅的青年。只聽顧雪君皺著眉,似乎有些不開心:“叔叔總是……”他似乎是想了想,才想到那個詞,說出口的時候有些埋怨,“口是心非。”口是心非的人不由一怔。只聽耿直的青年自顧自接下去:“叔叔讓我做君子,教我要動口不動手,可無論動口還是動手,叔叔分明都很歡喜快樂。”他一說出口,居然就是一輛猝不及防的車,寧獨秀頓時臉上蹭的起了燒,這等話,從這張純然天真的嘴裡說出來,還是在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之下,五丈之外便有園丁在給草坪灑水,也不知有無聽到他的話! 菟絲花開之地主家的傻兒子(6)然而青年“不知分寸”的話語卻還未說完, 他皺著眉, 表情有幾分嚴肅:“現在也是,我喜歡寧叔叔,想要寧叔叔歡喜快樂, 寧叔叔也分明喜歡雪君做的……為何現在卻要讓雪君君子遠庖廚呢?”他看過來的眼神實在是太認真, 寧獨秀忍不住避過那視線:“可是在這世上, 不只要歡喜快樂便足夠了……”寧獨秀有些說不下去,自己說出的話莫名就顯得那般蒼白, 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在矯情地半推半拒。其實他更知道, 一切的輾轉糾結,千言萬語, 鬥不過是心頭藏著一個邁不過去的坎。而偏偏這個坎,他說不出口, 連問都不敢問。生怕問了,有些東西便回不去了。寧獨秀太瞭解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說過,自己一世人不會放過顧雪君,即使不擇手段, 即使面目全非。他就是如此自私,他的心那麼小, 住進一個顧雪君便已經脹滿了,再存不下其他多餘的人、事、物。所以即使顧雪君當真喜歡寧織月……他也不會放手。只是如果可以, 他卻還是希望自己不用做得那麼不堪, 那麼可憐。汽車鳴笛的聲音將寧獨秀從思緒中拉扯了回來,草坪上的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大門的方向, 便見一輛熟悉的轎車緩緩停在大門口的米色臺階前。清麗的容顏,素雅的裝扮,雖然高了,張開了,然而卻依舊帶著少女的鮮活明麗。陌生卻又熟悉的臉龐彷彿在陽光下散發著瑩瑩的亮光,寧織月張望了一下,一眼便看到在草坪上朝她看來的兩人,臉上頓時綻放出歡喜。她與隨後而來的福伯低聲說了幾句,然後便轉身朝兩人走過來,這一段路不長,她卻走得有些急切,到最後甚至還小跑了幾步,重新被拉直的黑髮輕快地拉過藍天白雲。寧織月跑到兩人面前,因為走得太急,白皙的臉上帶上緋紅。“爸爸!”寧獨秀剛看到她的時候有些恍惚,現在卻早已調整成標準的父親的微笑:“織月回來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容恰到好處,“哎,變化真大,爸爸都認不出來了。”寧織月鼓了股腮幫子,彷彿有些不開心:“變化再大織月也是爸爸的小乖乖——難道織月變醜了?爸爸不喜歡織月了?”“哈哈哈!”寧獨秀彷彿被逗笑了,笑聲一下子停不下來,竟是把淚花都沁了出來。一旁站著的顧雪君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寧獨秀如此情緒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