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的笑,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般。“我是無辜的……”御醫正喃喃道,“玉、玉先生的死,是天命……他熬不過去……一開始就、就有可能……”“你錯了。”蘇宦郎冷冷道。他的眉眼映著火光,冰雕雪砌似的面容,一半隱於重重黑暗,一半卻被炙熱的火焰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暖色。御醫正有些茫然地看著那張殷紅得彷彿能滴下血來的嘴唇開開合合,吐出了令他心神劇裂的話語:“他的死是否天命本無所謂,女帝那日的醉酒也與你無關——因為你沒有資格提到他。”宦官這樣說著,“因為你最深的罪孽,從一開始便已判定。”“對,我親自來伺候醫正大人,可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微不足道的真相——你為了自保那般折磨他,我便要你長命百歲,時時刻刻,都體會他的痛楚!”陰柔的眉眼此刻在影影綽綽的火光下,透出驚人的妖異。御醫正的心臟像是有一隻手緊緊地箍住,越來越緊,然後隨著那隻手忽然鬆開,整顆心一下子直直掉落谷底。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那天的人是你!”宦官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無害極了:“哪天?”“咳咳……”此時即使宦官不承認,御醫正也明白了他眼中深刻的怨憎從何而來,苦笑道,“原來如此……”事到如今,宦官也並不介意讓他做一個明白人——明白著才能完完整整地為自己的罪過懺悔。然而這時,御醫正忽然想到了什麼,驚呼道:“且慢!蘇大人你剛剛說什麼?陛下飲酒了?”看著御醫正不可置信的眼神,蘇宦郎微微挑眉,心中竟然隱隱升起一種奇異的……奇異而微妙的不安來。他面色不動,輕輕一嘖:“怎麼?醫正大人有什麼想說的?”“不!不!這絕無可能!陛下怎能飲酒?”御醫正顫顫巍巍道,“蘇大人!你信我!我知道玉先生為何會突然暴斃了!我知道了!”錯亂又荒謬的話語令蘇宦郎心中一跳,他雙眼微眯,說道:“哦?那就……說吧,本官等著呢。”御醫正像是抓到了一線生機,充滿著渴望,甚至還帶著點蠱惑,此生死存亡之際,她顧不得所謂空洞的醫道尊嚴,將“真相”仔仔細細地解釋,生怕蘇宦郎不相信其中的巧合,還特意講得詳細萬分:“……所以是陛下,陛下才是這一切的源頭。我對玉先生治療所用的藥物中有一味,一旦遇到酒液便會混合作用,引動七情六慾,化為效果極強的合歡散,其勢滔滔烈烈,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除非是不行,否則便是泥人也會有反應。玉先生身體早已極度衰弱,自然撐不住這等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