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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宦郎腳下一點不慢,幾乎快得要化出殘影,急速趕往棲鳳閣。快一點、快一點!從接到訊息到現在也有盞茶時間了,此刻棲鳳閣內會是何種情形,他不敢想,卻又控制不住地去想。當蘇宦郎終於趕到棲鳳閣內的時候,這座特殊的宮殿中靜悄悄的,只有一點點微弱的燭光濛濛透出來。忽然一種恐懼從腳底冒出來,就像是一棵過分柔韌的無形藤蔓,蛇行著糾纏上他的四肢,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了。這份可怖的恐懼在這座此刻顯出不尋常靜謐的宮殿面前得到了肆意地擴大,盡情地蔓延,一點點從他被釘死了的腳跟瀰漫上湧,浸沒了他的整顆心房。他的喉嚨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別說開口,即使是呼吸都變得困難。忽然這些零碎的臆想都一下子消失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空蕩蕩的寂靜,還有忽然寂靜下的空虛。蘇遺奴知道,這一切都來源於自己內心叫囂的惶恐。此刻一點點的猜測都能把他逼瘋,然而他卻在不斷自虐似的、強行“冷靜”而殘酷地想著宮殿裡的場景。他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進去,應該根據現場發生的情況作出準確的判斷,應該作出自己的抉擇,是繼續愚忠,還是孤注一擲地冒險。然而他發現自己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動彈的勇氣。忽然一個有些突兀的夜梟叫聲將他從這個絕望的死海中救了出來。他驚醒了,下意識向著那不該出現在宮中的叫聲方向望去。下一刻巨大的狂喜湧上心頭。他想起來了!這是計劃順利的暗號!宮殿在月光下覆蓋了大片的陰影,暗處影影綽綽出現了一個人形,隔著棲鳳閣微弱的燈火顯得這樣模糊黯淡。然而無堅不摧、鐵石心腸的蘇宦郎,卻在這簡簡單單的手勢之下,禁不住紅了眼眶。回過神來的男人就像是一瞬間大病了一場,他這才發現自己雙腿有些發軟,而整個人已經被自己的冷汗浸溼,長夜寒涼,夜露浸著冷汗,已是分不清了。※當時的事□□後蘇遺奴才從成功將人李代桃僵,順利將人潛運出宮的下屬口中得知當時的情況。已經經歷過最初的緊張忐忑,又是由他人轉述,然而蘇宦郎仍舊為當時的驚險驚出了一身冷汗。玉求瑕雖是醒了,但一時半會兒意識還有些茫然。女帝見他醒來,反而無所謂了——畢竟如今的玉求瑕,早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她下手十分熟練自然,一看便知是身經百戰的熟練工種,而玉求瑕偏偏臥病在床,穿的自然是再柔軟輕便不過的布料,女帝沒費什麼功夫衣服便扒的見了底。多年心願,到底得償所願。女帝一時有些意亂情迷,也許是小侍點燃的紅燭太過溫柔,精明強幹的女帝,此時也不由升起了一絲兒女情長。柔荑輕撫過男子袒露的胸膛,雖是久病纏身,卻仍舊有層薄薄的肌肉,在她的觸碰之下不自然地輕顫。然後……酒意迷離了視線,眼前燭火凌亂成了點點斑斕,許是先前飲下的酒勁在此時發作,一陣無法抗拒的睏倦襲來,女帝竟是難抵地伏在床邊睡了過去。這當真是峰迴路轉!蘇宦郎安排的心腹終於鬆了口氣,這才將早就用秘法準備好的“玉求瑕”之屍替換了真的玉先生,連夜將人運出宮安頓下來。聽完了下屬的彙報,蘇宦郎臉色不變,心中卻不由有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這時正好窗外的風捲著雨後柳葉的清香吹入庭中,蘇宦郎輕輕道:“我知曉了,你長途奔波,便去休息一段時間,這幾日帝都天氣又有些轉冷,這又風又雨的也好幾天了。”暗衛心知肚明,這是蘇宦郎給自己放假,免得自己紮了眼,依言應了下來。空曠的靜室內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聲悠悠的嘆息迴盪在空中。多日籌謀,總算不枉。窗外流雲縹緲,清風拂面,昨夜一場春雨過後,空氣中雖然依舊清寒,卻到底吹走了最後一點冰霜。蘇宦郎靜靜地看著,眉眼繾綣處,竟是忍不住慢慢爬上一點柔柔的暖意。※“蘇大人,陛下宣您進去。”宮中女官從殿內邁步而出,粉面上尚且帶著未散的戰戰兢兢,見著他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捱過去輕聲細氣道。這樣的作態是宮中女官們平日想法設法要避諱的。這些女官因被施與幽閉宮刑,全沒了聖國尋常女子的英武不凡,時不時就會露出閨閣男兒家的矯揉造作來,因而被朝臣士子諸多看不起。是以,宮女們平日裡無一不是時時警醒自己要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不可丟了女兒家的英氣!然而這時候的大宮女卻再撐不住平日裡精心塑造的形象,顧不上拱衛御書房的女衛們眼中已經對她流露出不屑的眼神,急急催促著蘇宦郎。她實在是害怕,只有在裡頭帶著,才能真切感覺到女帝現在的可怕。自從三日前玉先生溘然長逝,女帝便大受打擊,萬念俱灰,意志消沉,竟是罷朝三日,茶飯不思,有傳言說,女帝終日以淚洗面,精神恍惚,已近魔怔了。聖國上下最是稱頌這等可歌可泣的真情,滿朝文武雖對女帝荒廢政事頗有微詞,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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