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蚊王一聲刺耳鳴叫,連連刺去,都沒有效果。它頗為狡猾,見現下不能殺死盛鋒,乾脆放棄,繼續追前方的獵物。千晴忍不住扭頭看向盛鋒,呼吸一窒,驚道:“——渾珍!”沒想到當時在擎天之柱山腳,他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東西。只見盛鋒捏著那朵枯花,胸腔劇烈起伏,好似垂死掙扎之人發出的喘息。當他發現千蚊王繞過自己,飛向前方時,盛鋒面上狂喜,想要大笑。可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掉落。他伸手一接,蒼老的手上,落著幾枚牙齒。是直接被千蚊王殺死好,還是在這壁壘裡被活活餓死好?築基修士不能辟穀,只能說,接下來的幾天,才是噩夢真的開始。盛鋒面上一凝,捏著牙齒的手不斷顫抖,熱淚滾滾而下。千晴眼見盛鋒如此慘狀,幾乎要伸手將衣襟裡的那朵枯花扔掉。他也有一朵渾珍,是當初金奇貴大叔送給千晴的。不過此時逃命之際,無暇容他如此。千蚊王繞過盛鋒之後,距離臨子初他們,只有兩個修士的距離了。臨子初、千晴與張人致御劍飛於最前方,身後有兩個開源劍宗的弟子。那兩名弟子年紀輕輕,頗為冷靜,儘管大敵在後,卻不慌亂,顯出一派宗門的氣魄。然而即便如此,有結丹修為的千蚊王,眼看也要追上他們。臨子初與張人致對望一眼,兩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隨後,臨子初捏出兩張符咒,夾於右手手指間。張人致也拿出一張符咒。兩人身形一晃,剎那間,憑空挪移到不遠之外,拉開了與千蚊王的距離。這符咒千晴也是見過的,正是逃命符。挪移過後,臨子初手中的兩張符咒,如同被烈火燒過一般,自中央湧現黑色圓洞,就此毀了。臨子初手指一鬆,那符咒便如沙般散於風中。緊接著,白玉般的手指又捏起兩張符咒。三人齊齊挪移,千晴只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幾欲嘔吐。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秒,熟悉的痛感自額頭湧現。偏偏是這時!千晴當機立斷,鬆開臨子初的腰,自寒鼠劍上一躍而下。臨子初大驚,幸而他反應奇快,在千晴鬆開手時,不假思索就去抓千晴的手臂。千晴右手一扭,直切臨子初手腕。臨子初忍痛不語,拉住千晴的手用力上提,將他拉上來。這次,不再讓千晴站於自己身後,反而將他放在胸前。千晴道:“大哥,不必為我浪費符咒,這千蚊王如此兇狠,與其我們一同送死,不如活下一個!”臨子初沉默。千晴的眼牢牢盯著他,好似再看一眼就再也見不到一般,他忽然上前,緊緊抱住臨子初,兩人劇烈跳動的心臟交叉重疊。怦然心動。千晴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抱了臨子初,而後迅速放手,說:“我……”“你住口!”臨子初緊緊抓住千晴的手臂,一聲怒斥,打斷對方。他從未這樣大聲說過話,此時顯然憤怒至極。臨子初雙唇抿起,眉端緊蹙,他眼神複雜、卻極明亮地看著千晴,過了一會兒,捏起兩張符咒,夾於指尖。“……我對你,我對你……”他側過臉,輕聲說了什麼。但逃命符挪移時引來的巨大雜音,將一切,都吹散在風中。 倏, 倏, 倏。三道極快的身影自空中略過,只留下白色的殘影。忽然聽到叢林裡兩聲慘叫, 張人致回頭一看, 就見身後那兩個劍宗弟子, 遍體鱗傷,喪命於眾多兇蚊口器之下。須知, 沼澤蚊王自幼生長在擎天之柱上, 此處靈力濃郁,它們吸收靈氣, 就如進食一般簡單。然而修士不同。修士吸收靈氣, 往往要藉助靈石。低階修士, 吸收靈氣不太熟練,有的還要找安靜的地方,不可有人打擾,否則無法順利將靈氣引入體內。是以大部分修士需要有‘開脈’這一程式, 借鏡靈之力, 引靈力入體。否則光憑自己, 很難吸收。時間拉的越長,修士無法補充靈力,而沼澤蚊王卻可以,因此即便臨子初他們幾次使用逃命符,與兇蚊的距離還是逐漸拉近了。張人致低頭望向自己錦囊。那裡只剩最後四張逃命符,就算全都用盡, 最終也是在此喪命罷了。他與千晴一樣,自幼被臨家莊收養,對少莊主的忠誠,彷彿刻在骨子裡。張人致大笑一聲,開口道:“少莊主,我這錦囊裡的逃命符,你拿去吧。我留下來,阻擋這兇蚊幾刻,趁此機會,你們快逃。”臨子初呵斥道:“胡鬧。”千晴頭痛欲裂,神志還算清明時,他隱隱想到張人致此舉的含義。留下命來,能阻擋這兇蚊幾刻?怕是逃命符所剩無幾,他要留給臨子初與千晴,以便為二人爭得一線生機。千晴說:“我也留下,大哥。”臨子初搖搖頭,他目光堅定,一字一頓道:“若我猜得不錯,再過一會兒,就到了擎天之柱第二階段與第三階段的交界處,‘九曲八關’,到了那裡,兇蚊懼怕鳳君威嚴,便不敢再向前。”擎天之柱高聳巍峨。修士到達擎天之柱後,第一階段御劍飛行,要飛數日。第二階段,比起第一階段,更要難爬許多。皆因他們恐懼動用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