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想啊!”千晴更怒,乾脆扭過頭,不去看野嶺仙人。野嶺仙人搖了搖頭:“臭小子,半點沒學會你父親的涵養,脾氣跟你媽倒是一樣……罷了,千晴,你再指揮這些臭魚,給我瞧瞧。”野嶺仙人修為高深,博古通今,由他來看,自然能看出千晴修行之路哪裡有欠缺。說不定能發現他時而能聽懂獸語,時而聽不懂獸語的原因。雖說千晴有些不情願,可想到婉娘臨終前給自己看的那些畫面,還是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他右手向前一揮,對著錦鯉呵道:“去。”手指之處,無數錦鯉擺尾搖鰭,乖溫馴順。“叫他們擺個圖案出來看看。”“什麼圖案?”千晴一愣。“你自己想。”“……”千晴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便寫一個 ‘臨 ’字吧。”錦鯉聞言,紛紛遊動,不久後,錦鯉潭上果真浮上來了個 “臨 ”字。“不對,”千晴抬手指揮,道:“胖頭,你往右邊些……斑點,快把尾巴收起來,不,你要浮在水面的……”“停,停。”野嶺仙人愕然:“你……你之前指揮這些錦鯉,可不是這樣的。”千晴臉上掛不住,哼了一聲,問:“有什麼不同?”“不一樣的地方可大了。你現在指揮錦鯉,全是因為它們能聽懂你說的話。這沒什麼特殊的,望我家的小孩,出生後便能有這樣的能力。關鍵的地方是,你聽不懂這些錦鯉的話,這些錦鯉沒辦法理解你在想什麼。現在你的無法讓魚群做出你腦海中複雜的圖案,因為太複雜的你說不出來,它們也聽不懂。”眾所周知,望我族人有特殊的能力,那便是他們的體質招仙獸喜歡,無論是什麼樣的獸類,均能聽懂望我族人說話內容。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然而仙獸能聽懂修士的話,不意味著修士也能聽到仙獸的聲音。這是一門極為複雜、高深又玄妙的學問。好比修士與修士的元神交融。仙獸也要同修士元神合一,才能讓修士聽到獸類的聲音。這樣的修士與野獸幾乎合為一體,思維合併,修士甚至不用說話,只要一個想法,一個眼神,仙獸便能理解他們想的是什麼。譬如當年東昆仙主操控錦鯉群,他一句話也沒說,便如之前千晴做的那樣,伸手輕輕一揮。無論多麼複雜的圖形,只要東昆想得到,錦鯉群便做得到。哪兒像千晴現在這樣,指手畫腳,大聲提點?千晴有些急了,他開口便要問:“為……”“什麼”兩個字還沒出口,千晴就停下了。野嶺仙人精通占卜之術,卻沒聽說過他精通馭獸之術。若是精通,也不會被這潭水裡的錦鯉捉弄二十多年了。千晴問他,還不如自己仔細想想。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有的時候能聽懂仙獸說話,有時候不能?”千晴冥思苦想,蹲在地上,喃喃自語。野嶺仙人到底是大乘修士,見狀提點:“不要想這個問題。千晴,我問你,你第一次聽懂仙獸言語,是什麼時候?”“是……”千晴頓了頓,道:“是我重傷瀕死,見到我的本命神獸時。”野嶺仙人抬手一指,對著千晴額間銀色的圓點,問:“可是仙獸——伏龍?”“嗯。”“那你大可以再去同它說說話。”“我試過幾次,”千晴道:“可它一直在睡覺,我沒辦法同它說話。”“為什麼?”“我說了它在睡覺啊。”千晴不由得提高了聲調,眼睛也睜大了,似乎是在責怪野嶺仙人不停地追問。野嶺仙人不解道:“你可以大聲叫醒它。叫不醒地話,可以搖晃它。也還不醒,掄起拳頭揍一頓。這是問題嗎?”野嶺仙人的話,便如一道閃電自千晴腦海中閃過,轟然照亮了大半天地。“這……”千晴的手都有些抖了。“你說得對,我……我為什麼不叫醒它?我……我應該叫醒它的。”便見千晴的眼睛忽明忽暗,他長身而起,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為迫切的事,逼著他不斷踱步。過了一會兒,千晴終於下定決心。他盤膝坐在野嶺仙人身前,恭恭敬敬道:“師祖,請你為我護法,若一會兒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罷了。師祖,我道侶的性命,便交給你了。”野嶺仙人應了一聲。千晴閉上了眼,神識不斷探入額間,伏龍棲息之地。——白。無窮無盡的虛空,所見之地,盡是蒼白。千晴站在一片虛空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他竭力遠視,過了許久,方才見到遠處一個蜷縮在一起的白色銀點。那銀點猶如山巒般巨大,呼吸間鱗片滑動,鬍鬚振振,發出酣睡聲響。伏龍。以往千晴遠遠見到它沉睡的樣子,是不會上前打擾的。直到今日被野嶺仙人點出,千晴方才想明白了。原來自己內心深處,對這條伏龍十分複雜的情感之中,恐懼竟然佔了半數以上。這有些令人難以理解,卻又在情理之中。當伏龍還是一片龍鱗,便將少年時期的千晴折磨得死去活來。逼得他說出“還不如死了的好”這樣的話。那時,對於幼年千晴來說,死亡最具體的體現有二。一是飢餓,一是伏龍鱗。是以即便日後千晴頭痛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