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弟子暗暗鬆了口氣,心道總算是停了。殿內發出這樣大的聲響,恐怕是百忍宗主正在與鳳昭明仙君切磋對戰。不知結果如何?想來兩人情為舊友,切磋武藝,不會下手太重,也不會太過認真。百忍宗主多半會客氣些,哪怕是落敗,也不丟臉。然而身為菩嶽宗的弟子,心中還是熱切的希望宗主能夠得勝啊…… 不過, 此時百忍宗主殿內, 卻全然不似這弟子幻想的那般模樣。殿內擺飾東倒西歪,瓷器碎在地上, 仙花靈草枯萎焦黑, 冒出灰色的煙霧。百忍宗主雙膝跪在床榻, 左手被剪在背後,右手握著百忍劍, 然而手腕被鳳昭明控住, 劍尖指向百忍宗主的心臟。鳳昭明俯身彎腰,站在百忍宗主背後, 神情冷靜。他輕聲道:“請宗主賜血。”“……”百忍宗主強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閉上雙目, 喘了口氣,惡狠狠地說:“本尊說不給,便不給!”鳳昭明眼神中閃過一絲慍色:“還望宗主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諾。”“呵呵……鳳仙君,本尊當年便不知誠信為何物, 你難道以為, 區區十幾年間, 就能讓本尊學乖了嗎?”“既然如此,”鳳昭明無聲嘆了口氣,目光堅定道:“本君不客氣了。”“你敢?!”百忍宗主面色陰狠,被制伏的地方,用力掙扎。鳳昭明左手輕吐仙力,緊捏百忍宗主反剪左手, 道:“縛仙術。”便見一個火紅色的鐲狀炎圈,憑空出現在百忍宗主左手手腕處,與他的後背黏在一起。百忍宗主只覺得左手被一股巨力牽扯,再也無法動彈。他大怒之下,扭動掙扎,然而鳳昭明左手堅定地自百忍宗主眼前繞過,與百忍宗主右手一同握住百忍劍的劍柄。雙手一同用力。鳳昭明也貼到百忍宗主的脊背,身體前傾,逼迫百忍宗主向劍尖靠近。百忍宗主右手竭力後退,卻奈何不了鳳昭明的強大勁力。被控仙劍劇烈顫抖,寒光逼人,不願妥協。鳳昭明火熱的胸膛緊緊貼在百忍宗主的背後。可笑的是,他二人交合時,都沒有靠得這樣親密。百忍宗主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無神的眼眸。他放棄抵抗,忽然變了語氣,柔聲道:“鳳仙君,請你輕一點。刺了我的心臟不要緊,你離我這樣近,若是洞穿了,刀劍無眼,反將你一同刺傷,那可不妙。本尊佩劍刺人有多痛,想必你也是聽說過的,若真傷了你,……我可要心疼了。”鳳昭明神情不變,右手的動作卻放緩了。非是受他言語恐懼,而是鳳昭明早知這人花樣百出,這話後面,不知還有什麼等著鳳昭明呢。果不其然。百忍宗主清了清嗓子,頗為輕鬆地說:“鳳仙君有所不知,這‘縱使相逢應不識’威力極大,哪怕是孫如威那樣偷學的小賊,隨便一用,也能摧毀小仙主腦中海量的光陰碎片。”孫如威眉發全白,相貌顯老,然而百忍宗主輕描淡寫地喊他‘小賊’,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畢竟修真界以實力為尊,鳳昭明如今不過千歲,喊他‘爺爺’的白髮修士,可也不少。百忍宗主跪在床上,身體前傾,烏髮散在前方,遮住他扭曲的表情。他道:“然而萬物摧毀容易,恢復卻難。卻不知孫如威摧毀小仙主腦中多少光陰碎片?若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那要修復起來,哪怕鳳仙君今日將我活活抽乾,也無濟於事……”百忍宗主放聲大笑,然而笑著笑著,胸口一酸,又笑不出來了。鳳昭明低目下望,停頓的劍尖逐漸向前,刺破百忍宗主胸前面板。那痠痛忽然化為實質,百忍宗主反而不掙扎了,他頭向後靠,枕在鳳昭明的肩上,陰測測說:“不知鳳君於青天白日之下,在菩嶽宗宗內將其宗宗主殺害,會令正梧洲多少修士……你……”百忍仙劍傷人最痛,果然非是傳言。百忍宗主牙齒打顫,說話都頓了頓。“你這樣……東昆仙主會如何作想?”表情雖然兇惡,然而卻似乎含著討饒的意味在裡面。鳳昭明道:“本君只取宗主精血一捧,宗主大恩,沒齒難忘。”百忍宗主倒吸口涼氣,閉上雙眼,渾身顫抖,忍耐胸口劇痛。他胸前滴落的鮮血,沒有落在地上,而是懸在半空。很快的,便流出一捧的血量。鳳昭明神情不變,伸出左手,在百忍胸前打下一個癒合咒,緩緩將仙劍抽出,又解開對方左手禁錮。隨後他拿出仙器,將百忍宗主鮮血裝進其內,轉身便走。百忍宗主雙手上舉,側躺在床上。神識外放,望向鳳昭明。在那人即將開啟殿門時,百忍宗主開口道:“……本尊剛剛屈於仙君身下,餘溫未退,就被你以刀劍相對。算是我自取其辱。這番總算是領教了仙君手段,呵呵……”這笑音比哭還悲切,鳳昭明身形略頓,後用雙手開啟宮殿木門,道:“望宗主好自為之。昭明告辭。”木門大開,門外刺眼的陽光照耀進來。待鳳昭明離開後,木門復又合上,將灼熱的溫度阻擋,殿內寂靜無聲。有一修士在門外傳音,問:“宗主,鳳仙君已經離開菩嶽宗了。之前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