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幾日聞人韶難得清醒,許望聞將勺子放下,忍不住用手心撫摸聞人韶的額頭。聞人韶沉默著流淚,只可惜流的都是血珠。他強忍著聲音的顫抖,說:“我……想見老爹。”“等你好了,就能見到了。”許望聞不太熟練地安慰著,說:“別怕,你不要怕。”聞人韶咬緊牙關,靠在許望聞的懷裡,牙關打顫。許望聞摟著聞人韶,覺得自己也要落下淚來。他甚至不敢眨眼,就緊緊抱住聞人韶的頭,輕聲說:“把藥吃了。吃了這藥,便感覺不到疼痛,你睡一覺,我來給你做手術。”“不,”聞人韶說:“不要管我。我……”話還沒有說完,他又開始痙攣,呼吸急促。直到這時,許望聞才敢大哭出來,他不能發出聲音,怕被妹妹聽到,一邊流淚,一邊用顫抖的手喂聞人韶吞下藥膏。餵了很長時間,直到許望聞擦乾眼淚,心情平復時,才將藥膏喂完。他整理一下衣襟,拉開簾布,對門外的許希音點了點頭。許望聞躺在聞人韶身邊,將上衣解開,露出胸膛。而後他接過妹妹遞來的藥膏,一口吞下。這青綠色的藥膏,有麻痺身體,令人昏睡去痛的功效。吃了這藥的人便會陷入昏迷,哪怕是換了顆心,也不會醒來。昏迷的前一瞬間,許望聞轉過頭,看著聞人韶的側臉。這個人……許望聞眯著眼,眼前閃過無數與聞人韶有關的畫面。往事依稀。 十年前, 正梧洲內, 擎天之柱。(前情提要:許望聞與妹妹拜訪仙宗,被困在沼澤之中, 聞人韶將他們救下。後聞人韶與許望聞為了救千晴, 被李閒困在山洞之中。山洞口貼有隔離符, 不能出洞。具體請見前文。)許望聞與聞人韶被李閒困在山洞之中,本以為過個一兩日, 便會被苦終宗師兄弟找到, 脫離困境。然而,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意外, 一連過了七八天, 都沒有人來。聞人韶水袋中的水早已喝完, 他餓得前胸貼後背,口乾舌燥。那時聞人韶與許望聞關係很差勁,兩人雖然被一同困在山洞中,但彼此離得遠遠的。中間隔了一層山壁, 看不到對方, 兩人也不互相說話。一日, 聞人韶終於忍耐不住,遲疑著,朝許望聞那邊走去。許望聞盤膝坐在一塊較為圓滑的石頭上,聽到聲響,抬眼看了看聞人韶。聞人韶道:“我的水都喝掉了。再沒有人來,我們兩個會渴死的。”許望聞不說話。聞人韶道:“我們一起去找別的出口, 如何?”只是這個山洞上下不過一丈,站著也要彎腰,左右一眼便能望邊,這七天中,除了許望聞這邊,任何一個角落聞人韶都找過了,沒有任何出口。許望聞搖了搖頭,頓了頓,拿出一個水袋,扔到聞人韶那邊。聞人韶下意識接住,微微愣住。便聽得許望聞冷冷地說:“我只有這麼多水了,你拿去。不要再來煩我。”聞人韶哼了一聲,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怒氣衝衝地走回自己的山洞。他忍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忍住,開啟許望聞給他的水袋,仰頭喝了起來。喝了水後,聞人韶感覺好了一些,但肚子卻更餓了。……又過了四日。聞人韶餓得頭昏眼花,沒有什麼力氣,大多數時間在睡覺。不幸的是,他的水又喝光了。水袋空了後,聞人韶開始胡思亂想。他想,自己的水袋早已空空如也,但許望聞這個給自己時還是鼓鼓囊囊的。他與許望聞水袋一般大小,為何許望聞還剩這樣多,自己的水卻早已經喝完了?說不定許望聞那邊有水源,是啊,他那邊的空氣確實是比自己這邊溼潤許多。這一次的飢渴比上一次更加難以忍耐,在睡夢中聞人韶都能夢到許望聞趴在石頭上,想怎樣喝水,便怎樣喝水的模樣。在聞人韶第三次因為口乾被迫醒來時,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他拿著刀子站起身,大步朝許望聞那邊走去。當他看到許望聞時,就看見許望聞側躺在地上,面頰緊緊貼著石地。“喂,”聞人韶喊著,蹲在許望聞身後,用手指戳了戳,“你不要睡了。”又用手推了推。然而即使他用手推了,許望聞也沒有醒來。待聞人邵把他翻過身,看見他嘴唇乾裂,面色潮紅,身體高熱,但沒有流汗。那人軟綿綿的被聞人韶託著,半晌他睜開眼睛,眼球都是澀的。“你怎麼了?”聞人韶急了,他有些手忙腳亂。許望聞想和他說話,但也沒有辦法,他的咽喉腫的好大,已經說不出話了。“你這邊沒有水的,”當聞人韶發現這一點時,他露出快要哭了一樣的表情,“你自己一口水都沒喝,就把水都給了我?那你怎麼辦。”眼看許望聞仰著脖子閉上眼,聞人韶慌慌張張,拿起了一旁的刀子。……許望聞是在極度的疼痛中醒來的。他快要乾裂的咽喉,忽然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刺激得喉嚨哽動下嚥,這樣吞嚥的動作很疼,但也讓許望聞醒了過來。大量的鮮血湧入喉間,許望聞微微睜開眼,反應過來時,嘴唇張合,做出‘好了’的口型。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