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晴與臨子初面面相對,皆是露出震驚的表情。他們可沒有聽說過,誰能將畫好的陣法臨場改變。哪怕是正陽仙宗最擅長鑽研陣法的玄英仙尊,都不一定敢隨手亂改引龍陣。畢竟這可是出自東昆仙主之手的頂級“天階”陣法啊。可這鄧林老仙偏是做到了, 不僅做到了,還將引龍陣的功效完全改變,變成了另外一種更有強制性的“囚龍陣”。便見陣內伏龍神情狠戾,身軀微微顫動,顯然是正在積聚力量,打算逃脫出陣。可對它這樣尚未成年的小龍來說,想要對抗大乘修士佈下的手段,太難太難。鄧林老仙身形一晃,閃到伏龍脊背上,口中道:“脊背的鱗片最厚最長,本上仙只取你背上一片鱗。你若不服,待你修行有成,再來找我報仇。”說完這話,鄧林老仙輕嘆一聲。他當然是想激起伏龍好鬥勇狠之心,讓伏龍視自己為死敵,能夠隱忍存活,只待日後一雪前恥。然而鄧林老仙也不清楚,這等性情桀驁的神獸,能否忍受剝鱗之辱。畢竟……大多數拿到伏龍鱗的修士,只是撿到野外伏龍鱗蛻皮時留下的鱗片,將鱗片帶回宗門當做仙寶珍惜使用。隨著伏龍蹤影越來越難找,連伏龍蛻皮的珍寶殘鱗也再難尋其蹤,更沒有誰曾親手剝過伏龍鱗,自然無從見識過被剝鱗後的伏龍的反應。鄧林老仙心中閃過無數思量,動作卻是迅猛準確。他對準伏龍脊背一片閃著銀光的鱗片狠狠一扯。只覺手下筋脈劇烈抖動,伏龍身上的血液好似沸騰般在血管中燃燒,發出咚咚的聲音。“咦,”鄧林老仙道:“好硬的龍鱗!”手下再無保留,往右手注入靈力,使用仙道神通。只聽得‘咔’聲脆響,一片粘連著血肉的銀色龍鱗,被硬生生從伏龍脊背拔了下來。千晴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一股莫名的心情湧上心頭,彷彿此時的千晴就是困在囚龍陣裡的伏龍。他能清晰地體會到伏龍的所有情感。憤怒、恥辱、疼痛,對軟弱無能的自我懷有的強烈不甘,以及歹毒的恨意。一瞬間,千晴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看到了暴雨中,被乞丐哄搶走蒸餅,頭痛欲裂又無能為力的躺在泥湯中的自己。“……”即使在囚龍陣中,無法動彈的伏龍,也從喉嚨間擠出了一聲痛極的咆哮。它瘋狂的扭動著身軀,身體劇烈顫抖,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猩紅色的血絲布滿眼球,涎水滴答順著利齒滑下,滴在青石板上。好痛!好恨!好……不甘心啊!彷彿厲鬼般哀切的悲鳴聲迴盪在千晴耳邊,千晴咬緊牙關,握緊拳頭,口腔都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方能控制自己,不要衝動。還不是時候。現在還不能放了伏龍。一旦放了飽嘗剝鱗之痛的伏龍,它定然會鬧個天翻地覆。現在鄧林老仙爭分奪秒,意欲救下藺採昀,沒有時間與伏龍糾纏。再說鄧林老仙摘下伏龍鱗後,停也不停,便衝到藺採昀的南溟玉棺前,準備降低混以卻炎血,降低藺採昀的資質,令他脫離寒龍臥雪的詛咒,成為正常人之身。鄧林老仙把千晴與臨子初叫來,迅速道:“只要能夠降低寒龍臥雪體的資質,讓他的魂魄不需定魂釘就能穩固存在,之後想恢復肉身,便有無數種可行的方法了。”千晴知道此時鄧林老仙在同自己講述救活寒龍臥雪體的方法,因此聽得格外認真。鄧林老仙卻不太想展開討論,他甚至沒有看千臨二人,一雙眼睛自始至終,只能看到平躺在玉棺中的修士。藺採昀雖然已經恢復了意識,可是十分虛弱,躺在玉棺中,雙目緊閉,眉間也痛苦的蹙起。想來魂魄被定魂釘釘住的滋味不是那樣好受的。鄧林老仙的手都在發抖。“藺採昀……”他輕聲喚,“我來救你了。”說著,鄧林老仙抬手伸至藺採昀丹田處,用力一捏。堅不可摧的伏龍鱗,在大乘修士奮力一捏之下,登時化為萬千粉塵,瀰漫在玉棺中。隨後鄧林老仙又拿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兩股卻炎二鶴的鮮血。一種強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卻炎血混合著伏龍鱗,化作閃著紅光的萬千粉塵,粉塵輕柔,在藺採昀丹田處徘徊。鄧林老仙低頭看著藺採昀的丹田,眼中露出微不可見的痛意,而後深吸一口氣,雙手下壓,將兩物壓至藺採昀的丹田內。臨子初忍不住輕‘咦’一聲,可見鄧林老仙神情專注,便沒開口。他好像看見,藺採昀的丹田正中央,有一條細若蛛絲的黑洞。可是黑洞實在是太小了,連他這種金丹修士,都看不清楚。藺採昀的魂魄陡然一震,透明的面孔,露出隱忍的神情。鄧林老仙急切而緊張的看著藺採昀的丹田。卻見那紅色的塵流在藺採昀體內遊走一週後,不知為何,又順著丹田飄了出來。藺採昀渾身顫抖,全然沒有魂魄穩定的現象。“……”鄧林老仙雙眼圓瞪,露出暴怒的神情。“這是怎麼回事?”他仰天大喊,殺氣騰騰。忽然,鄧林老仙好似發現了什麼,他轉過頭,看著囚龍陣中的伏龍。千晴心裡咯噔一聲,想也不想,衝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