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場原因,總之一向在外都多話的唐立峰,今天倒收斂了許多。還有他的朋友們,一看就不是安靜的善類,那對小情侶桌子底下小動作不斷,卻就是不敢拿到檯面上來擺。誰都沒有提合約的事情,天一當然要穩一口氣,面上也若平靜的湖水,似乎參加的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飯局。桌子上幾個人都各懷心思,直到盛夏初往椅子上一靠,突然笑了一下,一干人等具都抬頭緊緊盯著他一舉一動,他卻心機幽微地磚頭朝著唐立峰的方向,忽然出了招。“如果唐副總沒有多選意向的話,合作就從現在開始吧。”說完,那姓何的秘書順勢將準備好的合約遞上去。唐立峰連連點頭,甚至在不經意間微微彎了腰道:“能和盛氏集團合作是我們的榮幸,自然沒有多餘選擇的意思,當初我們怎麼談的,現在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話沒有說完,天一忽然揚高了語調叫他:“唐公子!”被打斷話的唐立峰表情有些惱火,他轉過頭來,五馬長槍地對天一不耐煩回答:“天小姐,相信在電話裡,我已經和您的秘書談得很清楚。雖然您出入商場,但起碼該知道,談生意要看的不只是交情吧?我知道,家父和您的父親是生前好友,但現在唐人是由我全權管理,朋友間玩笑聊天允諾了些什麼,還希望我們這些做小輩的都不要當真。否則言語之間多有得罪,他日生意場上再相見豈不尷尬?”他哪裡是好言相勸呢,分明已經構成了威脅。他在告訴天一,如果在盛夏初面前讓他丟臉不識時務,以後更別想合作這件事兒。這下,一桌子的人具又將目光全都放到了自己身上。天一眨了眨眼睛,手上握著的紅酒杯輕輕往茶色的石英玻璃上一放,頗有你彈壓我抗敵的大將之風。她的嘴唇因為紅酒的顏色更加鮮豔欲滴,明明眉眼似雪,叫人看去卻莫名地心熱如火。“我當然明白唐公子的意思,我們也沒有要您履行老輩間承諾的意思,我今天來,只是為了爭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大人為什麼叫大人呢?那是因為他們考慮事情比小孩兒周全,所以即便對方的外在條件看起來多麼有優勢,但不一定條件上是最適合你的不是嗎?我相信唐公子不是外間傳言的酒囊飯袋之人。”她一番看似自退其身,其實連消帶打的言辭,成功將唐立峰說得一愣一愣,霎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好像處於被動狀態的是他,並不是天一,最終竟只得讓盛夏初幫他解圍。男子挺直的脊樑依然輕靠在背椅上沒有絲毫緊張,整個人看起來只是賦閒在家。“哦?貴公司有比盛氏好的一面?例如呢?”天一把玩著紅酒杯的支撐細柱,以此來緩解緊張,彷彿這樣就能像以往那般旗開得勝。“當然。即便我們公司先天條件完全不能和盛氏相提並論,但俗話說得好,能者多勞。這麼些年來,我們專注於這一行,對其中的瞭解不說十成十,也起碼入木了三分。反看盛氏,雖然一直是金融和物流的龍頭,但這次忽然轉型,必然省不了走許多彎路,成功與否……”這次做打斷之人的是盛夏初,他殺人不過頭點地,濃眉淡揚,薄唇親啟。“我們有錢。”天一立時被噎住,終於忍不住抬頭,直面盛夏初總讓她不舒服的視線。兩人無聲廝殺良久,天一分神道:“即便如此,盛氏的主要方向一時半刻也不會有所改變,與其冒著專案被毀的風險,不如……”“我們有錢。”……那是天一第一次被這樣簡短的對白,在頃刻間打倒。她忽然覺得,自己準備的所有計策都是多餘的,怎麼不多餘呢?盛夏初句句在命門。如一沒能率先拿到這筆單子,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資金不足。但凡有稍微多一點兒週轉的餘地,她也不至於還坐在這裡,早就甩臉走人。飯桌僵局了一會兒,見天一還是不肯罷休的樣子,唐立峰煩了,臉上也換了一副風流紈絝的表情,突然挑逗地伸出手,默了默天一的下巴道:“既然這麼想合作,又沒有讓利的底氣,那不如拿點其他誠意出來?”唐立峰這一招明顯是為了氣走天一,她畢竟是個女人,在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環境裡,就不信她能堅持多久。局面忽然逆轉,天一一時防備不及,沒來得及躲開唐立峰的手。他手指湊近的時候,上面還留有一股雪茄的味道,卻讓天一莫名的反胃想吐,甚至不一餘地地將不舒服擺在了臉上。見狀,雖然是開玩笑,但天一嫌棄的表情,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打擊到了唐立峰,以至於他突然惱羞成怒。“既然天經理這麼討厭在下,以後還怎麼見面合作呢?你說是不是。”盛夏初端起酒杯默默地醒酒,面對這一幕絲毫不感到意外。從小到大,什麼場面他沒有見過?更荒唐的都有,自己做過的荒唐事也不少,唐立峰這樣的只能算小兒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談判從不超過三句收兵。而今上桌,他總共和天一搭了三句話,天一已明顯處於強弩之末。那陣噁心反胃的感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