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方出,陸杭一愣,盯著顧南方:“不是你們藏起來的嗎?”顧南方也是一驚:“沒有啊,她就來和嘉木道了一個別,然後說要去一個特別想去的地方,我以為你全程幫她安排的?”陸杭面色沉了一分:“她也只來告了一個別。”事情好像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天一究竟去了哪兒?傍晚時分,紀沉推開一座小四合院的門,門上的漆色已經掉了許多,觸手上去,彷彿能觸控鐵鏽的脈搏。他一路兼程過來,中途經歷了突然的一場雪雨,此時的頭頂與褲腳被蒙上薄薄的一層,大多已經化為水順著流到髮際線裡。推開門,裡面果然有人,那人正在將燒水壺坐上灶爐,聽見吱呀一聲,條件反射地回過頭來,發現是紀沉,面色從些微的不安與緊張,恢復到從容。“你怎麼來了?”紀沉不高興地撇撇嘴:“你還好意思說,將如一的印章郵寄給我,接著與全世界玩失蹤是個什麼節奏?難道不打算結婚了,朋友也不打算要了嗎?”聞言,天一才懶得理會他,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她得快一點兒。這裡是天一母親的故鄉,她媽從小在鎮里長大,十八歲的時候考去t市,在大學裡認識了她爸,後來結婚生子。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媽都沒幾乎沒時間回來,因為她爸忙著奔事業,而她必須擔著相夫教子的責任。逢年過節也是沒有時間的,天立忙,去不了,她也不可能扔下老公自己過節,所以這山水小鎮,算是與她和天一都闊別已久,所以母親的骨灰,天一是安葬在這裡的。既然生不能,死當復歸來。之前紀沉回國與她會面之時,曾經陪她來掃過墓,所以知道這麼一個點存在。天徹底黑了以後,小鎮裡氣溫特別低,必須有暖水袋備著,原本天一就準備了幾套衣裳,沒想那麼多,還好隔壁的王大叔居然能憑著與小時她的一面之緣,就認出來,甚至好心好意地借出了暖水壺。見自己風塵僕僕的來居然還不受待見,雖然明白天一就是這種嘴上不會表達的性子,紀沉還是真有點兒生氣了,轉身就要往外走,天一才半氣半笑地說了話。“現在可沒有車讓你回t市了,你知道的,小鎮上只有一家小旅館,床位是上下鋪的,如果你非要走,我也攔不了你。”堵得紀沉想當場與她一決生死。悶悶地轉身回來:“有沒有吃的?”天一好心情地躺在自己剛搬出來的搖椅上自得其樂,聽見他的話還是些微的驚訝。“你這風雨兼程的,來之前居然不做好準備?”說到這裡紀沉更怒了。“還不是你們家那姓盛的,從頭至尾找人跟著我。沒辦法啊,為了甩掉他們,我買了兩張機票,一張回英國,緊接著航班又回t市,所以等他們趕到英國,我已經又回到t市了。”沒成想就為了見自己一面,他居然夜不能寐地兼程了兩天。坐在躺椅上的天一想了想,站起身,進屋裡去拿了兩節王大叔送的灌肉香腸,正好此時壺裡的水已經嗡嗡地提示水開,她便倒出一點兒洗洗鍋,接著將兩節香腸扔了進去。不一會兒,滾燙的熱水已經讓肉的古樸香味瀰漫了出來,聞得紀沉食指大動。天一將他按在椅子上,然後素衣素髮地走出院子的大門,踏著溼漉漉的青苔地面,小心繞過堆積起來的水坑,再次敲響了隔壁家的門。“王叔?王嫂?你們在嗎?”霜凍時節,農活不是很多,這個時候一般都在,門應聲而開。一見識天一,王嫂笑起來,操著當地口音憨厚地問她:“小妹有麼事?”天一倒是難得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那個……我朋友來了,有點餓,可我那兒沒有米了……”話沒說完,王嫂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瘦弱的肩膀。“看你說的,唉,以前你們家還特別好的時候,你媽媽雖然不經常回來,但只要我們鄰里間有事,打一通電話,你媽媽都會盡力幫忙。現在她不在了,你也別傷心,以後我和你王叔就是你的親人,你有什麼需要都儘管開口提,不要覺得生疏啊妹子。”說完,也不等天一置喙,便頭也不回地再次衝進屋,一路叫喊著:“那口子!給小妹淘一袋米!”再回到四合院時,紀沉居然在短時間內,就著屋簷上滴下來的雨聲睡著了,看來是真的很累。天一隻看過盛夏初睡著的樣子,特別無害,平日的一針見血和先聲奪人都統統消弭。她以為,只有盛夏初是這樣,沒想到其實大多數人的睡相,都這樣。到最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紀沉,還是在透過他無意識地看某個人,天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重新直起身來,進到屋子裡拿出一條毛毯,輕聲輕氣地蓋在紀沉身上,躺椅上的人也順著往椅子裡又縮了一縮。見此,天一偏過臉,滿腔的愧疚與感動在心頭。“對不起,你的溫柔,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承受。”chapter 50。紀沉睡了有多久,天一便坐在旁邊,悠悠地陪了多久。在這段靜謐無聲裡,她也不清楚自己想了些什麼,過往一切就像好萊塢劇本式的驚心動魄,你本以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