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安沒理睬她快速穿衣服下地,祝有為夫妻也醒了忙出門去看。下了地,才發現竟然真的下雨了,淅淅瀝瀝的, 卻有連綿之勢, 地上已經有了水坑。先拉亮外面的燈,祝有為開啟大門,就看祝有財哆哆嗦嗦跟鬼一樣,聽他哭哭啼啼的,“二弟,二弟,高升不見了,不見了啊!”祝有為嚇了一跳,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不見了,昨夜不在家睡覺嗎?”祝有財哭著,“一定是常三春殺了他,一定是那畜生。”“大哥,你別急你好好說, 晚上高升沒和你一起睡覺嗎?”“你睡覺的時候關沒關門?”祝有財說的顛三倒四,“常三春殺了他,一定是的,我昨晚上睡下,早上不見了……”祝媽媽聞著他一身酒氣,“大哥,你喝了多少啊?”“我就喝點酒,我生氣、我難受、我犯愁啊,我喝點酒怎麼啦,整宿整宿睡不著啊,我要垮了啊,兒子沒媳婦,婆娘被關起來,嗚嗚嗚……我可怎麼辦啊,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辦啊……我喝點酒怎麼啦。”祝有為趕緊扶他進屋歇著,讓祝媽媽去看看祝高升在家裡還是出去晃盪了。祝有財卻不進去,“不行,我得去找兒子,找兒子,找命根子。”因為下雨大家暫時也沒法下地,一家子都去幫他找兒子。很快村裡人都知道祝高升不見了,而昨晚常三春才去威脅過祝有財,祝有財大哭大鬧著滾去常家撒潑,讓常三春把自己兒子交出來。“常三春,你把兒子還給我!我們再也不敢了!我給你跪下了啊——”祝有財跪在泥地裡,滿身滿臉的泥水,哭得悽悽慘慘的。祝小安就那麼冷冷地看著,對別人再無情冷漠的人,一旦觸及到自己的心頭肉,也一樣會痛、會哭、會絕望。至此祝有財本色出演,再不必當戲精。他和耿翠娥合謀想害她的時候,為什麼不捫心自問,她如果被禍害,會怎麼哀求會怎麼絕望?害人的時候,他不會想的,只有自己受傷,他才會痛、哭、哀求。為時已晚。殺人是要償命的,再周密也可能會暴露,除非絕望、恨到極點,又如何會請輕易殺人……她冷眼看著被人包圍著的常三春,他一副絲毫不在乎的樣子,“祝有財,我昨晚說的是什麼?”祝有財嗚嚎道:“你說、你說要弄死我。”常三春冷笑,“我要出手當然是弄死你,你死了傻子還能活?我弄個傻子幹什麼?你趁早報警去吧,我沒空和你磨牙。”話音未落,他的視線就落到躲在人後的祝小安頭上,他看她臉色一片漠然,沒有喜悅也沒有震驚更沒有害怕和鄙夷,就好像只不過是村裡死了一隻雞一條狗那樣平常。祝有財想跳腳,想鬧,可祝家才幾個人,哪裡是常家的對頭?如今常三春四處跑著做生意,地盤大需要更多人手,村裡常姓族人現在不少跟著他出去的,要靠他賺錢自然更多人支援他。“有人去報警,咱們其他人再幫著找找看!”“我看過大門也沒有撬開的痕跡,估計大門沒關,祝高升自己走了吧。”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等祝有為拉著祝有財離開,看熱鬧的也都散去,都幫忙去找找祝高升。常三春面沉如水地看著她離去,漆黑的眼睛裡好像藏著什麼,讓人看不透。見沒人了,常四春悄悄問他,“哥,不是你?”常三春瞪了他一眼,“別瞎問。”常四春嘿嘿一笑,“我都……”“閉嘴,不想坐牢就不許亂說。”常三春冷厲地瞪著他。常四春嚇得瑟縮一下,他之前放了很多狠話的,公安肯定要找他問話,就問他哥怎麼辦。常三春道:“如實說,幹什麼了,說什麼了,問什麼說什麼。記住,昨晚咱們幹活到十一點半,然後一家人都洗洗睡了,早上四點半才起。”常四春用力點點頭,他也不敢再問他哥下半夜起來那會兒幹嘛去了。他要問他哥指定說起夜,然後繼續睡。得,他不問。晌午的時候,雨越下越大,原本有冒雨去掰玉米的,這會兒也都只能回家。走到西河的時候,有人發現河裡漂著件衣服,再仔細一看,哎呀娘啊,居然是浮著個人!一個男人趴在水面上!都說女人淹死麵朝上,男人則是面朝下趴著。鄉下水多的地方,淹死人並不是稀罕事。有的是半大小子們貪玩去水庫、大井、大河洗澡,腳抽筋就有可能淹死。而常家屯這裡容易旱,為了蓄水,村周圍有河、田地間也挖很多又大又深的圓口、方口井,十幾米寬七八米深,汛期水滿的時候幽深幽深的,又沒有護欄,看著都嚇人。有田間玩耍打鬧的孩子、甚至幹活一時不留心的大人都會掉下去。很快有人就去告訴祝有財和祝有為。祝有財一看就是自己兒子,頓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呼天搶地地哭號。眾人拿杆子的,下水的,把祝高升給拖上來。“我的親孃啊——”祝有財看自己兒子死狀慘叫一聲,噴出一口血暈死過去。他這麼一暈過去,其他人有點懵,得,還是得祝有為主事。祝有為這幾天跟雲裡霧裡做夢一樣,之前都是大哥主事,現在可好,什麼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