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祝有財想給兒子風光大葬,可畢竟也算夭折橫死,不適合大葬,再說家家戶戶都忙著秋收呢,祝有為也不可能陪著他折騰太久。所以祝高升淹死 溫暖的擁抱祝小安被她這樣提醒, 一下子回過神來,祝大娘也可能裝瘋呢?等送殯的回來,祝小安就去門口看看,果然就看到一團紅雲跟著飄進衚衕,大紅的鯉魚牡丹的被面,在陰雲籠罩的衚衕裡, 暗暗的如血。她往那裡看著,這時候祝大娘也朝她看過來。那一眼,如淬毒的箭一樣射向祝小安。跟在祝小安旁邊的祝萍萍不禁打了個冷戰。祝小安轉身去了奶奶家,她要跟爺爺奶奶提個醒, 讓他們提防耿翠娥。等晚上在衚衕裡剝玉米皮的時候, 就多了祝有財的哭啼啼和耿翠娥的搖籃曲兒。她懷裡抱著個枕頭,唱得尖聲尖氣兒的:“我滴兒啊~~~睏覺覺吧~~~娘娘疼你~~~去打老虎……”因為這檔子事,祝家中秋節也沒好好過,隨隨便便就拉倒了。這日早上雨斷雲收,秋陽普照,天空湛藍得刺眼,是一個好天氣。一大早就有鄰居大聲罵說丟了玉米,被人偷走起碼一大筐子。老農們就那點糧食, 珍貴無比,丟幾個看不出來,丟一筐子還是很明顯的。尤其那蠢貨偷人家東西也不轉圈拿,直接掏出來個洞。祝媽媽發現自己家也少了,立刻就懷疑是祝有財家, 仗著瘋婆娘幹壞事呢。沒想到祝高升才死,這夫妻倆都不用多傷心兩天,才下葬就能忍著悲傷偷東西。很快大家心知肚明,也沒法說什麼,地裡還有幹不完的活兒,對個瘋婆娘也不能計較什麼,都照舊去地裡忙活。祝小安今日晌午回家做飯,她正一邊燒火一邊背誦英語課文,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道清冽明朗的聲音,“小安!”林雪昀?!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扭頭看過去。然後她就看著林雪昀從影壁牆後面走出來,白衣黑褲,利索的短髮,左手拎著一個黑色的旅行包,右手搭著件黑色的外套。他從門樓的陰影裡走出來,一步步走到陽光裡,清俊的臉上表情冷淡憂鬱,看起來不大高興。他這是怎麼啦?祝小安忙站起來往外走,驚訝道:“林雪昀,你怎麼來了?”等她走到跟前,林雪昀突然扔掉手裡的東西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祝小安:……他抱得太緊讓她說不出話,他也一句話不說,只是那樣抱著她,似乎要給她力量,又似乎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祝小安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還是輕輕地拍拍他的背,給他一點安慰。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安,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以為我們……互相信任的……”說著他收緊雙臂抱得更緊,讓祝小安透不過氣來。他鬆開她改為雙手握著她的肩頭,認真又嚴肅地看著她,“對嗎?”祝小安也不知道說什麼,她能說你是我最大的靠山,不能隨便用來對付這種檔次的而要留著當大殺器嗎?當然不能。她故作輕描淡寫地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小安,我很認真,不是隨便說說。”他有危險,是她救他脫離絕境,她有危險,他並不知道亦不能及時施以援手。這讓他心裡悶悶的,心疼她遭受的,甚至會覺得如果她遭遇危險,恨不以身相替。而她似乎也並不打算信任他。他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可這種話說不出口,又肉麻又莫名其妙,他精於學習對這種感覺卻很陌生,自己也理不清,只能順從自己的心意憑本能來做點什麼。所有的擔心、難過、憤怒、衝動都在這個緊緊的擁抱裡。他低頭看她,“小安,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嗎?”可以彼此分享生命,延續生命,分享所有秘密的那種。祝小安想了想,笑道:“你這麼一說,我發現我好朋友真不多,女的只有管婷婷,男的那就是你吧。”最好的朋友啊。林雪昀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像揉一隻小動物,待她臉頰微紅,他笑起來。在他笑得這一瞬間,祝小安感覺彷彿發生了什麼。也許時光會倒流,不再奔赴寒冬而從深秋掠過翠綠的夏,重回明媚的春。這一瞬間,明媚燦爛,那人的臉生動得俊秀無雙。她呆了一瞬。林雪昀從她頭上摘下一片碎草來,聲音染上一絲笑意,“不認識我啦?”祝小安立刻開他玩笑,“你剛進來一副悲傷欲絕的樣子,我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林雪昀立刻又嚴肅起來,“祝小安,如果你真的受到傷害,那我就不是悲傷欲絕那麼簡單。”看他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祝小安也不好隨便開玩笑,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那你怎麼知道的?”林雪昀看了她一眼,“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問別人麼。”祝小安哦了一聲,“你給村長家打電話了?”林雪昀點點頭,“打電話問問你情況。”聽他這樣說,祝小安心裡湧上一陣暖流,這世上又多了一個關心她的人,真好。“謝謝你,林雪昀。”她朝他笑,“餓了吧,飯很快就好。”林雪昀見院子裡有馬紮,就在屋門口坐著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