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廚房去。謝重陽心頭一顫,捏住衣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心裡又甜又憂,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自處,盯著她忙碌的身影發了呆。一場秋雨,空氣涼起來,落葉飄零,秋意濃。韓家又從蘇州杭州請了兩位染布師傅。他們雖然不能染劉師傅的拿手招牌“雲蒸霞蔚”,卻也各有絕活。如今除了客人專門訂的“雲蒸霞蔚”布匹,其他的都由這兩位染布師傅負責。而劉妍玉的待遇卻沒有絲毫受損,大家都說韓老闆如今大方起來,一定是感激劉師傅為染坊兢兢業業勞作這些年,所以打算好好善待他的女兒。而劉妍玉是有苦不能說,之前他們不得不用父親的時候,表面處處尊重,如今看起來竟是先禮後兵,拿不到秘方就要用下三濫手段。夜裡常有人往她家扔死貓死狗破鞋什麼的,她暫時忍著不想聲張,只跟謝重陽說了,問他要怎麼辦。謝重陽知道韓家不拿到秘方不肯罷休,在此之前,劉妍玉要想擺脫韓家也不可能。他思前想後委婉地提醒劉妍玉“置之死地而後生”,反正劉師傅留下一筆錢,夠她買房置地,安穩度過餘生的。從前有韓家壓著,劉師傅沒法做什麼打算,而如今只要想辦法讓韓家先撕破臉,做出不義之事,劉妍玉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韓家。以後就算答應他們不靠染布謀生,劉師傅留的錢也夠她過下半輩子的。劉妍玉是聰明人,自己細細品味一番,連聲叫好,又要請他吃酒致謝。謝重陽婉拒道:“劉姑娘客氣,在下也是回報劉師傅厚望,承蒙他高看。不過在下也只這點見識,想要讓韓家絕了念頭好好地善待二位,我卻無法。”劉妍玉說這已經是極好的,再三向他道謝,謝重陽便管她要了幾副花樣拿回去給喜妹做模板。謝重陽得空把花樣送給喜妹,告訴她劉姑娘謝的,喜妹又讓他給描在牛皮紙上,到時候三層用糨糊糊起來,晾乾就可以做花版雕刻,再刷上生漆或者桐油,防腐、防水、耐磨、耐刮。這日喜妹推手推車去韓家送了布,出來的時候被小黑截住,“少爺在書房等你呢。”喜妹覺得奇怪,最近韓知魚規矩得很,每天都跟謝重陽去讀書,平日也絕對不會故意刁難她,能讓她專心織布。今兒找她,倒不知道為什麼。小院裡大缸裡載著幾棵金銀丹桂,開得喧鬧濃郁,香氣幽渺甜膩。喜妹進了書房,見韓知魚放鬆了身體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休息。她敲了敲門,“少爺,你找我?”韓知魚睜開眼,看著她有些恍惚,從前沒有目標的時候,人生得過且過,他覺得很充實,從不覺得空虛。可一旦有了目標,要為之奮鬥的時候,他又突然覺得很空,有一種放空一切只存留那一樣,可那一樣又有點碰不著摸不到的感覺。他說不好,總之就是有點說不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