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流觴來送信,說五日後蕭老太太要來唐家做客,親自給少爺和三小姐定親,然後商量來年的成親時間。唐家一時歡天喜地的,高氏把過年才用的紅綢拿出來將家裡裝扮一下,又讓景椿幾個把藏在西院的花梨木方桌和大案抬出來,將那些青花梅瓶和天球瓶以及一尊玉石盆景都擺上,增添喜氣。九月底的夜已經非常涼,唐妙因為貪涼爽沒有蓋厚被子,下半夜被凍醒。隱約中似乎聽見馬蹄狗叫聲,她心下突然不踏實。唐家堡村前有條大道,夜裡有點動靜都聽得見。又捱了一會,好像聽到一聲慘叫,嚇得她一個激靈,忙坐起來。杏兒被驚醒,迷迷糊糊問道:“你幹嘛呢?”唐妙又聽了聽,卻沒有什麼動靜了,“沒啥,”躺下了又心慌,問二姐:“二姐,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杏兒嘟囔了一聲,讓她別瞎想趕緊睡吧。唐妙還是覺得不太對勁,過了會兒更加心神不寧,難以入睡。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她一驚忙坐起來穿衣服。東間唐文清夫婦也被驚醒,他披衣下地,點了燈籠去看看怎麼回事。唐文清將燈籠掛在門框上問了一聲“誰啊?”那人急慌慌地喘粗氣道:“爺爺,是我,常永安。”唐文清又問:“什麼事啊?”說著把門開啟。常永安是常永忠的弟弟,家住在村後頭,平日與唐家也多有往來。澆地買菜賣雞蛋多有接觸,唐家僱人幹活的時候他也賺一點錢補貼家用。唐文清見他一臉急切,忙問:“這到底怎麼啦?”常永安拍了拍胸脯順順氣道:“爺爺,不好啊,快去,菜園那裡……”唐文清還想問菜園怎麼啦。這時候唐妙從屋裡跑了出來,問道:“是不是菜園子出事啦?”常永安點了點頭,“是的,我聽見雞狗叫得奇怪,後來就一點動靜也沒了,尋思不對勁就趕緊來說聲,你們在村前頭可能聽不見。”菜園裡原本胡大夫婦還有兩個男人,只是這兩日剛忙活完三棚蘑菇,還有兩棚要過半個月,三棚天之後再割,到時候忙起來他們一個月不能家去。胡大就讓那兩個回去,他們夫妻在這裡守著。胡大幹活老實巴交,但是警覺性好,他婆娘睡覺也輕,夜裡有人路過那裡她都聽得見。如今又有了小黑和貓眼兒,好久沒丟過一根雞毛。被常永安一說,唐家便呆不住。唐文清忙去披了大襖,又讓唐妙去叫了二哥。景椿和四叔因為常永安來敲門也早醒了,唐妙一叫,他們兩個都出了門,手裡提著攔門棍。唐文清讓女人呆在家裡,他領人去看看,唐妙卻坐不住一定要跟著去。一行人提著燈籠一路疾行,很快到了菜園。唐妙喚了聲小黑和貓眼兒,卻沒有回應,她立刻就急了。自從小黑住在菜園裡,別說偷雞賊不敢來,就算是黃鼠狼都少。小黑又不亂吃東西,別人也沒機會毒死它。白日拴在窩裡,夜裡便散開,沒人敢偷偷溜進來。今番不見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大家都跑去看了看,發現狗窩裡空空如也,小黑和貓眼兒都不見了。唐妙眼淚唰地就掉下來,“小黑和貓眼兒肯定被人打死了!”定親唐文清急道,“你們去雞窩看看,我去看看胡大。”這種情況竟然沒看見胡大,可別給人害了。唐妙和二哥提著燈籠去看雞欄,發現柵欄被人推倒好幾處。兩人跑進雞欄,驚呼一聲,似是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事實:雞欄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地雞毛。他們又跑去其他雞欄鴨欄看看,竟然皆如此,全被洗劫一空!提燈籠跑進蘑菇棚的四叔也憤怒地大喊,他們忙跑去看了看,裡面也是一片狼藉,很多蘑菇袋都被二叉鉤子之類的東西豁碎,好在料包太多,他們不能全破壞,每個棚裡只有門口幾堆被弄碎,底下和裡面的安然無恙。四叔憤怒至極,“我這去喊人,全村去祠堂合計,這麼大的事兒,真是翻了天了。”說著提著棍子就跑回村去。唐妙和二哥又跑去小院。唐文清已經找到胡大夫婦,他們都穿著白日的衣服,睡得黑沉,一點知覺也沒有的樣子。他揮了揮手,“拿溼手巾來。”景椿忙找了手巾,去外面水缸裡浸了浸進屋遞給父親。唐文清把胡大弄醒又讓唐妙把胡大婆娘也弄醒,然後在外面等著他們出來。等胡大夫婦的時候唐妙又裡裡外外轉了一圈,發現菜園的木棍秫秸柵欄被人毀壞多處,北邊那裡還有人掉進漚肥的池子,糞水淋得到處都是,地上佈滿了凌亂的腳印。出了在北邊柵欄還有深深的車轍印子,好像有人趕著馬車來的,車轍印那麼深,看起來車上還應該裝了不少東西。她順著車轍看了看,從北邊那條小路過來,然後掉頭回去,並沒有往唐家堡走。出了那條小路就是南北通的大道,去哪裡都可以了。 非凡黎¥瑞整¥理她趕緊回去小院,胡大夫婦已經出來,瑟縮在長凳上,面如死灰。唐妙也知道大家都是又急又疼,這八十多隻雞鴨,還有那麼多雞蛋、蘑菇,兩缸醬菜,兩小甕醃鴨蛋算起來不少錢。胡大是他們僱來看園子的,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