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朗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她紡錘如飛,冬日的陽光灑在她嬌嫩的臉上,因為面藥和她自制面膜的緣由,臉上被曬傷的地方已經恢復過來,白細如初開的玉蘭花一般泛著自內而外的溫潤光澤。“妙妙,休息一下,我們去北邊放馬吧。”唐妙眼皮不抬,動作利索,不冷不熱道:“我還要幹活呢。”蕭朗笑,“我幫你。”然後動手幫她抽粗麻,唐妙看了他一眼,讓他下大梁去,不要打擾她。蕭朗伸著手動作僵了下,有點發怔,之前她以為她累得不喜歡人打擾,現在他更能確定她就是對他冷淡。昨日他特意問她要五香葫蘆籽吃,她不冷不熱地說沒。薛維看見也過來嚷著幫忙,從唐妙手裡把撥錘子搶了去,開始撥拉撥拉地玩。唐妙想奪,他不給,然後看著自己已經搓好的繩被他給轉得一節節扭起來,變成了麻花又扭成了麻花團,氣得她斥道:“薛維,你給我放下,你笨手笨腳的別添亂!”薛維頓時來氣了,把撥錘子一扔,哼道:“你聰明手聰明腳,手腳聰明管什麼用,腦子笨。大頭,笨蛋。”唐妙火了,剛要罵他,高氏聽了忙出來斥她,“妙妙,說什麼呢?別沒禮貌。薛公子是客人。”唐妙不服氣,還是忍了,哼了一聲,把東西都搶過來收拾了一下去西屋找大哥和柳無暇。看她氣呼呼地進來,景楓和柳無暇都一愣。柳無暇立刻放下手裡的筆,關切地看著她,“何苦又生氣?”說著趕忙起身過來幫她整理那一團亂麻,因為糾纏得厲害,越扯越亂。柳無暇笑了笑,“算了,大不了重新搓一遍,放在水裡泡著就散開了。”景楓也過來幫忙,摸了摸唐妙的頭,笑道:“小妹很少這樣孩子氣,被薛維一氣就炸毛。”然後從牆角把銅盆端過來,把亂麻團泡進去,笑道:“小妹,你看啊,這麻繩是剛的,你越擰著性子它就越犟。沒有更剛的手段,以柔克剛是最好的,”唐妙哼道:“大哥,我自然知道,可他就是讓人討厭嘛。”景楓看了柳無暇一眼,又笑道:“你問問康寧,如何與人化敵為友。”柳無暇幫她把亂麻按了按,又洗了把手,自我解嘲道:“博仁你笑話我,薛公子可一直看我不順眼呢,半點化敵為友的架勢也無。”唐妙點頭,指了指外面,“太可惡了。”景楓笑了笑,“妙妙,薛維其實不是壞人,他很可愛。”唐妙突然想起當初薛維對大哥也不善的,可後來怎麼就好了?她便向大哥取經。景楓呵呵笑起來,“不可說,小妹要找自己的處世方式才行。你看蕭朗有對付他的辦法,你難道就沒?”唐妙眼珠子骨碌一轉,“咱娘總罵我不許欺負他。”景楓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笑道:“康寧是因為在我們家礙於面子不跟孩子一般見識,你難道會怕娘罵?”唐妙詫異地看了一眼大哥,感覺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柔和氣的大哥了,他那雙眸子裡充滿了智慧。她瞥眼去看柳無暇,他抿唇淡笑,眼神中滿是對她的鼓勵。唐妙心下歡喜,看不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霸王。好事將近夜裡大哥和柳無暇辯書論道,唐妙時不時插科打諢湊熱鬧,幾人辯論得熱火朝天。蕭朗託著一塊自制簡易棋盤,進屋招呼她,“妙妙,我們找爺爺下大梁去,看誰能贏他。爺爺說贏了就給我們編鳥籠子。”唐妙眉眼不抬,“你自己去吧,我還有點書沒看完。”蕭朗用力咬了咬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景楓覺察他們不對勁,笑了笑對蕭朗道:“小山先去爺爺家,我給妙妙講完這兩頁書一起去玩。”蕭朗知道大哥幫他解圍,自己也不想惹唐妙生氣,也不能強求立刻解釋清楚,應了一聲便去了。柳無暇看了唐妙一眼,笑道:“妙妙,等下過去的時候帶點瓜子,你去準備點吧。”柳無暇難得主動要吃的,唐妙立刻去準備。等她回來,見他們正在說什麼,見了她便停了話頭笑起來。柳無暇起身從她手裡把裝瓜子花生的精緻盒子端過去。菱形盒子,是用糨子打起來的缺子縫製的,外面裱了一層花布,上面還繡著梅杏桃花,還有一句不怎麼講究的詩,“楓梅椿杏桃,田園風光好。”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唐妙的歪詩,不禁笑了笑,摸起一粒五香葫蘆籽放在嘴裡,轉身走了出去。唐妙難得跟大哥單獨在一塊說話,兩人說著話往外走。景楓方才聽柳無暇簡單說了兩句,大家都是聰明人立刻便能抓住重點。他開門見山讓唐妙不要在乎別人說什麼,更不要害怕蕭家老太太或者什麼人。唐妙不想聊這個話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笑道,“大哥,你說什麼呢,我都糊塗了。”景楓笑了笑,“你會知道的。別因為早早說什麼不中聽的就對小山有意見,不可以遷怒,遷怒只會傷害自己和對你好的人。”唐妙雖然不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她就是遷怒,從小時候聽老太太說什麼通房丫頭,不斷地提醒她跟著蕭家有多好多好,自己該多麼感激之類的話,她就一直憋著氣。那時候蕭朗還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