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讀書?”唐妙點頭,“好多呀!”她黑亮的大眼笑成月牙狀,濃密彎翹的長睫便如兩把小刷子一樣顫巍巍地,她快速地打量了柳無暇一眼,覺得他真的變了很多。以前是綢緞絲絹的衣服,現在是普通的苧麻,從前腰間綴美玉,下面是寶珠配色絲絛流蘇,如今只有一塊光玉,下面的穗子怕是斷了,再未續上,光溜溜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蒼涼感。想起大哥說他在家可能被後孃苛刻之類的話,唐妙的心軟的泛酸,忍不住想要安慰他,只是看他清亮溫柔的眸子裡沒有一絲陰鬱,她又覺得自己太矯情,忙道:“你從哪裡來?渴了嗎,我家裡有酸杏湯,請你喝好不好?”柳無暇從她水潤的大眼裡似乎看到不同於孩子的目光,甚至有一種稱之為悲憫的東西,他眨了眨眼,她又是純真無邪的模樣,他想自己太累看花了眼。“那就謝謝你了!”他笑起來。唐妙立刻朝大哥跑去,喊道:“大哥,大哥!”景楓俯身將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的臉蛋,“小丫頭又重了好多!”唐妙嘻嘻笑著,“大哥,去喝酸杏湯吧,是我和娘做的哦!”景楓立刻告辭了兩位嬸子,招呼柳無暇去草棚裡歇息喝湯。杏兒和景森也跟著跑進去,景森盯著柳無暇看了很久,見他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往外拿糖果給他,撅著嘴有些不樂意,最後確定沒了,才慢吞吞地蹭了出去。湯酸酸甜甜的,透心的舒服,柳無暇慢慢地啜著,與水中的自己對視,不曾想久違的溫暖竟然是在被自己家人極端鄙夷譏諷的伴讀家裡。年輕的心在複雜的染缸裡滾來滾去,終能保持著寵辱不驚的淡定,卻在這碗湯的倒影裡泛起甜蜜幸福的感覺。唐妙見他低頭不語,關切道:“是不是太酸?我這裡有蜂蜜哦,上次有個放蜂的來,我給他幫忙,他送給我的。”她也不知道為何,面對著這個少年,有一種想要安慰他給他溫暖的衝動,讓他覺得不管他是少爺還是被家人欺負,在這裡,他都是尊貴的客人,是哥哥的好朋友。柳無暇眼眶有些脹痛,鼻子酸酸的,忙眨了眨眼,笑了笑,大口將湯喝光,然後向她道謝。景楓因為如今家裡農忙,也不想浪費時間,對柳無暇道:“無暇,我們去家裡跟奶奶說一聲,然後你跟妙妙待著,我去地裡看看!”柳無暇起身,“我和你一起下地吧,沒什麼!”景楓不肯,雖然柳無暇從未嬌慣,可毒辣辣的太陽讓他這個從小地裡滾出來的人都有些不習慣了,柳無暇更堅持不住。他搖搖頭,招呼他們家去跟奶奶打招呼,唐妙想了想還要看場,姐姐一個人看不過來,便讓他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