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累得小手一鬆,便躺在蒲團上,手足伸展,看著月亮嘆息:什麼時候長大呀!高氏讓杏兒挑那些乾淨完整的玉米皮出來,留著蒸餑餑、包子等代替麥稈草用,還可以用鐵梳子梳成一條條,冬天時候墊在棉鞋裡,軟軟的吸汗還暖和,不髒鞋。睡覺的時候,老四已經編了半個蒲團,唐妙立刻霸佔著,在上面爬來爬去,“給我!”老四哈哈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嗯,給妙妙,明天晚上就給你編起來。”蒲團涼涼的,還有一股玉米的氣息,是農家的味道,唐妙想著,進入了酣甜的夢鄉。夢裡,她的蒲團變成了一片飛毯,說是要帶她回現代,她突然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掉頭回去道別,又有些不捨的離開。正左右猶豫間,蒲團散了,她嘆了口氣,還沒編好呢,看來是回不去了,然後很自然地飄飄地回了老唐家。高氏一邊辮玉米一邊對男人道,“孩子睡了,抱她上炕去吧,”又對杏兒和景椿道,“你們也睡去吧。”杏兒熬不住,打著哈欠自己去睡了,景椿卻不肯,側身靠在哥哥的腿上,“我不困!”景楓拍了拍他的腦瓜,“去後面蒲團上躺著吧,我看看你還認不認得那幾顆星星?”景椿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躺在蒲團上數星星,沒一會也睡著了。高氏怕他著涼,讓景楓抱他去睡。等景楓回來又開始聊一些在柳家的事情,一一回答長輩的關心、詢問和囑咐。李氏慢悠悠地扒著棒子,笑眯眯地問道:“景楓,在柳家怎麼吃、怎麼住?聽說他們都不睡炕的,是真的嗎?”景楓笑著回道:“嬤嬤,我跟柳少爺住的院子是有炕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我沒見到過。”李氏又問他平日柳家人待他如何,除了習字唸書,是不是還要做別的?她知道景楓從小懂事,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會吱聲,報喜不報憂的,又怕他在那裡被人當奴僕使喚。景楓知道她的擔心,笑道,“嬤嬤,您別擔心,他們對我好著呢。我只管跟少爺一起讀書,吃住都一起,有專門的丫鬟婆子伺候呢。”李氏放了心,又囑咐道,“景楓,人家對咱好那是人家通情達理,開明。咱可不能不知道輕重。凡事不要出頭,要以少爺為重。雖然他不拿咱當下人,咱也不能拿自己當客人,有什麼需要做的,別懶著,手腳勤快點。別貪人家東西,每次你捎信回來都有那麼多東西,以後還是別送了。在人家家裡,怎麼都說不過去。你把錢攢著給你娘,現在分了家,日子難過。”景楓點了點頭,“嬤嬤,我知道了。其實東西都不是新的,柳家很大,人也很多。常有不要的,柳少爺覺得扔了也可惜,就讓我給家裡人的。”李氏又囑咐了他幾句,然後讓他去休息,“你讀書人,別熬著了,快回去休息。”景楓不肯,說等一會,老四已經編了一半,累得手指頭有點澀,站起來跳了跳,伸胳膊踢腿,“景楓,別扒了,起來活動活動,來,讓四叔看看小時候教你的螳螂拳怎麼樣了!”李氏笑著嗔道,“快別出些猴樣子了,景楓現在是讀書人。等中了秀才,就是老爺了,你別總教他些不三不四的。”老四嘿嘿笑著,景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嬤嬤,就算我中了秀才,舉人的,不還是老唐家的孫子嗎?有什麼關係!”李氏忙道:“自然有關係,你中了秀才,給我們老唐家長臉,那可是祖宗的臉面,門面都高一級呢。”景楓笑了笑,攀著四叔的肩頭,兩人去院子裡鬧去。高氏這些天累得也夠嗆,一直強撐著,唐文清便對李氏道:“娘,大家也都挺累的,你大年紀的,就別忙活了,白日裡做飯收拾的也累,這秋天露水重,別回頭老毛病犯了。”李氏便撲稜了一下衣服,“那景楓娘也早點休息吧,這些天下地也怪累的。”景楓剛到家,爺爺奶奶還沒稀罕夠,一家子鬧騰騰,唐文清夫妻也沒顧得上跟兒子談心,看看天晚了,明日還要早起去掰棒子,便讓景楓去西間北炕上睡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唐文清抱著女兒去院子裡尿了尿,回來跟媳婦道:“這次景楓回去,要不要給準備點禮物,讓他帶去柳家?”高氏點頭,一邊鋪被子,把睡得黑甜的唐妙接過去放在炕頭上,“我說也是呢。我明天跟娘商量一下。她見多識廣,有主意。不過柳家大戶人傢什麼也不缺,名貴的我們也沒錢,一般的又沒什麼意思。”唐文清想了想也是,縣裡什麼都有,而且柳家地多人光的,還經營著生意,蔬菜瓜果什麼的定然也不缺。“那送什麼好?”高氏突然喜道,“我倒是想起來一樣。”唐文清脫了鞋子上炕,鑽進蚊帳,“快說我聽聽啊。”高氏嗔了他一眼,“看你急的。每次都夾尾巴!”唐文清進蚊帳每次都會留個縫子,總會放進蚊子來,高氏起身把蚊帳掩好,展開拆洗還未縫起來的被單給唐妙蓋上,低笑道:“有一次我聽仝芳說,他們柳家老爺愛吃扁豆皮的包子,不過可能廚娘做法不一樣,口味總是不對他的勁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