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地東看西看,高氏忍著劇痛笑了笑,“又做夢財迷呢!”然後她強撐著爬起來,把唐妙放在炕上蚊帳內。去年深秋仝芳帶著蕭朗來做客,看到唐妙身上被蚊子咬過未消退的疤痕,今年趁著孩子生日送了架嶄新的大蚊帳來。為了這架蚊帳高氏也跟婆婆鬧了點小別扭,李氏想留給文沁做陪嫁,因為這蚊帳是照著床的樣式做了炕的尺寸,而且是上等的細白紗,透氣、結實,如果真要買只怕不是一貫錢也要八九百錢了。王氏話裡話外也總說這都是家裡的人情,以後仝芳那邊不還是要唐家花錢去還人情嗎?李氏說幫妙妙做個小蚊帳,大人還是睡原來的,王氏趁機也要再割兩面,東廂蚊子格外多之類的。高氏這次倒是沒有妥協,堅持要把蚊帳留下,況且仝芳的人情也不需要老唐家還,也還不上,還是順其自然地好。仝芳自小認識高氏,與她格外投緣,從小不知道補貼了她多少東西,高氏自問這一輩子怕也還不上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缺的是錢物,仝芳缺的是感情,所以她待仝芳的心是再真誠不過的。仝芳坐月子,只要有時間,高氏就去伺候,仝芳覺得孤獨了,也常接她去說說話,住兩日。雖然高氏不明白,但是她也知道越是高門大戶,少奶奶夫人們越是孤獨互相之間付不出真心來。唐妙感覺母親不太對勁,見她雙手扶在炕沿上,臉色蒼白得嚇人。唐妙一骨碌飛快地爬上窗臺用力地拍著窗欞,“爹,爹!娘娘,娘娘病了!”唐文清在外面聽得真切,忙跑進屋裡,看到高氏痛苦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沒莽撞地去碰她,“景楓娘,哪裡不舒服?”高氏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老毛病犯了。”唐文清立刻意識到,臉色凝重起來,小心翼翼地託著高氏的腿,把她抱起來放在炕上。高氏生杏兒的月子裡,正是十月,王氏說她娘病了撂下一句話就回了孃家。家裡那時候養了七八頭豬,提豬食的木桶很大,李氏也提不動,又沒分開小桶,高氏只好自己去提。結果抻了腰,後來冬天休養了一段時間,仝芳也帶了大夫給她瞧過,說好好保養也沒大礙。但實際大家都知道,坐月子落下的病怕是沒那麼容易好。唐文清出去跟父母說了一下,李氏和王氏趕忙過來看看。李氏細細地問了一下,然後道,“要不要請少奶奶帶王大夫再來看看,拿幾貼膏藥?以前他給看著也好,藥也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