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子的蔬菜長勢喜人,李氏時常抱著唐妙去摘菜,撕一根鮮嫩的黃瓜掰塊頭塞在她手裡讓她拿著嗦啦嘗味兒。唐妙自己有了小牙,吃了許久的糊糊和母親嚼得鍋巴讓她覺得寡淡無味,小手捧著黃瓜,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啃起來。反正乳牙到時候都要掉的,用壞了也沒關係,她一邊想一邊真個用力啃,新鮮黃瓜的鮮嫩口乾,立刻迷糊了嘴巴子,讓她口水止不住地流出來。自己不好意思地拉起脖子底下的圍嘴擦了擦,繼續啃,小牙啃不動便慢慢地舔,真鮮呀!菜園外面一個小男孩垂涎地看著她,唐妙瞅了他一眼,他立刻撇撇嘴,不屑地道,“髒死了。”唐妙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吃得更加有滋有味。“嬤嬤,在澆菜呢?我幫你拎水吧!”外面一個胖胖的年輕媳婦笑著走過來,進了園子。李氏一看,是唐文汕家的三兒媳婦,便道,“沒澆菜,來把草拔一拔。”說著把手裡的草扔進菜籃子裡。那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衝了進來,抱著胳膊左看右看,李氏見是唐文汕家二兒子家楠楠,便掰了塊黃瓜給他,小孩子一把奪過去,咬得咔嚓脆,沒一會便吃完了,看著唐妙手裡的。唐妙不睬他,兩隻小手緊緊地抱著黃瓜慢悠悠地啃,時不時看看胖女人跟奶奶說話。楠楠突然朝唐妙衝過來,伸手去抓她脖子上的玉佩,唐妙忙護住,結果黃瓜被搶了去。楠楠一把搶過她的黃瓜,撒腿就跑,動作太大把唐妙帶倒在地上。三兒媳婦看見,“了不得!”忙把唐妙扶起來,見唐妙蹙著眉頭小嘴癟癟著卻不哭,忙對李氏道,“嬤嬤,他家那孩子可咯癢人了。”李氏跑過來看了看孩子,見沒事才道,“孩子,都這樣。”自從在家裡說了句話被人學給唐文汕家的聽,李氏以後再也不說,就算說也只跟女兒和大媳婦說,當著他們家的媳婦,她更不說的。這時候唐文汕家的二媳婦從南頭場裡笑呵呵地走過來,老遠就叫,“嬤嬤,摘菜呢?有沒有扁豆?這兩天都想吃扁豆水餃兒!”李氏低頭去拔草,裝沒聽見,二小家的媳婦是外地很遠地方來的,說話腔調比當地人捲舌頭多一些。雖然現今也有人叫水餃,不過餶飵就是餶飵,李氏可沒那麼時興。關鍵這個二小的媳婦跟王氏走得近,常常私底下嘰嘰咕咕地,偏偏每次見面都是笑嘻嘻一副很和氣的樣子,李氏說她就是個笑面虎,向來不與她怎麼親近。二小家的推籬笆門進了菜園子,笑著道,“嬤嬤,忙著呢,都聽不見我說話了。”看見三兒媳婦,她笑了笑,“咱娘讓你回家曬草呢,我剛做完飯。都說想吃水餃兒,我們家也沒菜園,又沒買扁豆,我說來跟嬤嬤討兩把回去。”李氏心裡冷笑,別以為她不知道,這菜園子裡的菜,隔三差五的就丟,保不齊就是他們摘去了,今天這是自己在,不再他們也就摘了。她直起腰笑了笑,“扁豆剛摘過沒多久,只有兩小把,不嫌棄你就拿去吧。”二小媳婦看了看,又道,“是有點少,要不我割兩把韭菜吧。”李氏心裡不樂意,臉上的笑就有些兜不住,但是她平日裡又不是個小氣的人,但凡家裡不缺的時候,鄰居親朋的,也都能沾著光的。只是想起唐文汕家的那副嘴臉,她自己嘴裡就不知道什麼滋味,又抹不開面子,便瞅了一眼韭菜畦,對三兒媳婦道,“三兒媳婦,韭菜刀子在腳底下,你割兩把吧,可別傷了根。”對於唐文汕家三個兒媳婦,李氏反而對三兒的媳婦比較有好感,這媳婦勤快一塊幹活的時候也不偷懶,不像二小家的心眼多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也不像老大家的那麼自私。三兒媳婦嗯了一聲,拿起刀子去割了兩把,嫂子一個勁地捅她,讓她多割點。唐妙看見,仗著自己是小孩子,歪歪扭扭地走過去,手裡拾起一根樹枝子,撥撥拉拉地道,“我家的爛韭韭,別割!”唐妙可還記得唐文汕大娘當初拍著大腿在地上哭訴,說割了兩把爛韭菜,奶奶就罵她之類的話。二小家的看了唐妙一眼,驚訝地道,“喲,我們楠楠兩歲說話也沒這麼利索。”等她們割了韭菜離開的時候,二小家的又從菜籃子裡拿了根黃瓜,李氏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大家還有情分在,況且如果為了一根半根的黃瓜不讓她吃,又被人說小氣,不划算。她索性大方點,拿出一根給三兒家的,“給你一根。”三兒媳婦忙謝了接過去,平日在家裡婆婆鮮少捨得買新鮮的菜,以前還能吃李氏菜園的,後來分開,今年幾乎都沒嘗過鮮。她跟孃家學著想在地裡套種菜,被婆婆罵了一頓饞嘴,因為沒分家,也不好說什麼。等她們走後,李氏開始對唐妙小聲數落唐文汕家那些不是,她也不是要說給孩子聽,單單就是發發牢騷,誰知道唐妙會聽得懂?還牢牢地記住。唐妙指著菜園東邊一塊地,“那邊養雞雞。”李氏只當她孩子說著玩,收拾完便背上孩子,提著菜籃子關了籬笆門回家。晚飯時候,李氏發現多了幾個白麵包子,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