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之後,兩人都沉默了。這是在理論上不可能發生的事。女屍面板根據顏色和呈現的紋理來判斷,死亡時間的的確確是30小時之內,難道內臟的腐爛速度可以如此不可思議地比外表快這麼多麼?陸遠用手指在女屍的面板上按了按了,想不通這是為什麼。“消化系統裡沒有食物,其餘的屍體都是一樣的,吃過晚飯後被殺,食物消化程度大致相同,”蔣志明指指旁邊,“不過她胃裡發現了奇怪的東西。”一個黃色的球狀物體。看上去像是被透明塑膠包裹著的黃色液體,陸遠立刻想起了女屍噴出的那種粘液,看起來很像。他伸出手想拿起來看一下,蔣志明在一旁提醒:“輕點,一碰就破,已經破了一個。”“送物證科了?”陸遠停了手,彎下腰觀察。“嗯,一週後出報告。”“破了之後……有什麼味道嗎?”陸遠盯著這個東西。只憑肉眼觀察,實在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看起來很像個超大號的精油膠囊。他看了一眼正躲在蔣志明身後有一眼沒一眼偷看屍體的小姑娘,覺得他如果把這個想法說出來,這姑娘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用精油了。“強烈屍臭,”蔣志明皺了皺眉頭,“這玩意給我的感覺就是裝著一包屍水的膠囊。”那姑娘聽到這話之後,直接轉身跑出了驗屍間,衝進了廁所。屍臭。這麼說來,這女屍在現場噴出來的黃色粘液,應該和這種球狀物破裂之後流出來的東西是一樣的。這個女人為什麼吃下這種東西?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這東西是一開始就是這種氣味,還是經過一段時間腐敗之後才變成這樣?屍體內外不一致的死亡體徵和這種東西有沒有關聯?一連串的問題在陸遠腦子裡翻騰。他拿起電話撥了個內線到物證科:“找彭安邦。”“什麼事什麼事快說,我這忙死了。”彭安邦拿起電話就一陣抱怨。“剛送過去的那東西,你先幫我弄了,我這邊很急。”“老弟,現在個個都這麼催,人人都說急,我們這邊午飯都沒吃,這馬上就到晚飯的點了,晚飯估計也沒空吃……”“邦哥,你三天之內幫我出報告,我給你個素材。”陸遠打斷他。“什麼素材?”“一個女人已經死了半個月,卻一直還和家裡人生活在一起,並且沒人發現異常。”陸遠想了想,結合眼前的女屍胡扯了幾句。“哪的事?”“送檢的那個東西就是線索,怎麼樣?”那個實習的男生聽了這話,驚恐地看了陸遠一眼,轉身出門,也衝進了廁所。“年輕人,有什麼想法沒?”蔣志明看著陸遠放下電話,問了一句。他碰上難題的時候就會這樣,聽聽陸遠的想法。這不是一句套話,或者是對自己帶了幾年的人的什麼考驗。他之所以會想聽陸遠的想法,是因為這個年輕人那種遊離於所有本能之外的冷靜。他不會被表相束縛,往往能在面對死路時找到新的突然破口。“沒有特別的想法,我覺得目前重點應該放在這個膠囊上,某種能加速屍體腐敗的物質……但這個沒法解釋她內體為什麼一點食物都沒有。”“嗯……”蔣志明找了張椅子坐下,兩個實習生回到了驗屍間,臉色不太好,他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坐下歇會,又嘆了口氣,“吳局週一就要看屍檢報告,你說我怎麼寫。”“週一就要報告麼,刀傷還有問題,時間不夠。”陸遠還在站在女屍跟前,盯著她身上的傷口。“說說。”蔣志明也發現了刀傷跟其他13具屍體都不一樣,或者換句話說,所有屍體的傷口都很奇特。“她是自殘。”“嗯,下刀方向不同。”“但是速度和力度是一樣的……這不是很奇怪麼,如果是她殺完自己一家之後自殺,怎麼能做到刀刀都一樣?砍別人和砍自己都這麼狠?還有,那個貫穿傷,是什麼造成的還沒弄清,真正的死因應該是那個傷口……”“這不是x檔案嗎……”男實習生突然插了句嘴,說完之後又覺得這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有點丟人,於是住了嘴,把頭轉開。陸遠有點頭大,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到蔣志明身邊,沉默著。沒有那麼多x,所有的現象都是有原因的,之所以沒有頭緒,又看上去這麼詭異,肯定是有什麼細節被他們忽略了。可究竟是哪裡呢?在彭安邦的報告出來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晚上我加班。”陸遠喝了口水,說。“明天來早點吧,晚上先想想,你臉色不太好,”蔣志明皺了皺眉,陸遠一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他精神不是很好,他伸手往陸遠腦門上摸了一下,站了起來,“你發燒了。”“是嗎?”陸遠也摸了摸自己額頭,他很少發燒,確切說是很少生病,現在他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不用,我沒感覺啊。”如果沒有覺得不舒服,那就不需要休息,這是陸遠的想法。“不行,你必須回去休息!”蔣志明很堅決地拒絕了陸遠的加班請求,他不明白為什麼陸遠要死撐,他看起來實在不是一個工作狂,也看不出他對這份工作有多麼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