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認,他這種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受到了驚嚇。導航給出的路線,他挑了最近的那一條。開到一半的時候發現,這條路會經過江予奪家門口的那條小街。這種感覺非常神奇,程恪以前也經常來這片兒玩,吃飯泡吧什麼的,但從來沒有走過這條小街,但住到這裡認識了江予奪之後,他發現只要往那個方向去,這條街就是必經之地,彷彿一個交通要塞。他想拐個彎到大街上,過了這條街再拐回來。但一直到看見江予奪家的窗戶,他也沒拐出去。甚至在經過窗戶的時候還往裡看了一眼。窗簾依舊是拉著的。他忍不住還想象了一下,江予奪此時此刻,會不會正站在窗戶那邊,從窗簾縫裡往外看著。“三哥,不是我不交錢,”702的一個小姑娘頂著一臉徹夜未卸的妝,靠在門邊看著他,“你總得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準備錢啊,這一清早的你就過來了,我哪有錢給你啊。”“你手機呢?”江予奪問。“幹嘛?我手機可比房租值錢!”小姑娘瞪了一下眼睛。“我看看。”江予奪說。小姑娘猶豫了一會兒,把手機遞了過來。“解鎖。”江予奪沒接。“幹嘛啊!”小姑娘很不情願。“讓你解鎖你就解鎖!”大斌在後頭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不想解鎖就交房租!我們又不是來搶劫,交個房租怎麼跟要就義了一樣。”小姑娘嘖了一聲,把手機解了鎖。江予奪拿過來,點開了簡訊,往下翻了翻,找到了幾天前自己發過來的收租通知,然後把螢幕轉過去對著她:“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就是來收個房租,你要想給我找麻煩,我是不看臉和胸的。”“哎呀!”小姑娘一把搶下手機,轉身往屋裡走,順手把門一關,“煩死了,等著!”江予奪伸腳擋了一下,門沒關上,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快點兒。”江予奪看著她。幾分鐘之後,小姑娘終於磨磨嘰嘰地把房租給交了。江予奪把錢收好,又踢了踢旁邊的門。越便宜的租金,收起來就越難。很多隻能選擇這樣租金檔次的人,哪怕是拿出去一分錢,都很難做到乾脆利索,能拖一天哪怕能拖十分鐘,也會讓他們覺得值得。江予奪沒有體會過拖租是什麼感覺。沒錢的時候他什麼地方都睡過,手頭有一點兒錢的時候,盧茜問他要租金,他連一秒都沒有猶豫就交了。他害怕那種被人逼迫的感覺。3號樓裡這一堆的租房,交房租最乾脆的,就是這一戶了,跟小姑娘住隔壁的一個瘦大叔。在這兒住了幾個月,每次收租,都是一開門,遞過錢,拿走收據,一氣呵成,連話都不用多說。不過今天瘦大叔卻一直沒有開門,江予奪在門外等了好幾分鐘,裡面也沒有動靜。“這人不是不出門的嗎?”大斌也有些奇怪,上前又敲了幾下,還喊了一聲,“開門!收房租!”旁邊的門開啟了,那個小姑娘探出頭:“我兩天都沒聽見他出來扔垃圾了。”江予奪看著她。“死裡頭了吧?”她又說,“好像本來就有病。”江予奪皺皺眉,轉頭看了一眼大斌。大斌拿出鑰匙,過去把門給開啟了,推開門的時候又衝裡頭喊了一聲:“人呢!”屋裡的窗戶開著一條縫,門開啟之後空氣對流,一股陳舊而頹敗的氣息捲了出來。以前收租時間短,所以這是江予奪 電梯上人不太多, 小偷就站在比程恪低一級的臺階上, 一看就很不正常,但沒有人注意。像江予奪這樣習慣了在走路時爭取看清每一個人的人實在太少, 只要超出“我”和“我的”的範圍,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 就是不存在的。電梯快到頭的時候,小偷一直往前把著電梯的手動了動, 伸向了距離最多也就十多厘米的程恪的外套兜。江予奪往上走了兩步, 從後面抓住了小偷的胳膊往後一拽。小偷受驚的同時還想掙扎,順著勁兒被江予奪直接拽得向後180度, 跟他面對面地站住了。江予奪豎起食指, 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小偷大概是在驚慌中回不過神來, 愣在原地沒有動。神經粗如水桶的程恪依舊沒有發現身後的動靜,電梯到頭之後就跨了過去,又開始看第二層的地圖。江予奪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一樓的地圖是他媽白看了嗎?看了好幾分鐘, 就上了一層, 就又得重新再看一次了?他一抬胳膊勾住了想要趁機逃跑的小偷的肩:“走,下樓。”小偷非常不情願, 但勁兒沒有他大,而且不太搞得清是什麼狀況, 只能被他帶著轉身又走上了往下去的電梯。程恪覺得自己記憶力有點兒衰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眠,上來之前他還能記得電器在五樓, 運動戶外在四樓。上完電梯他就只記得電器是五樓,運動戶外忘了。他嘆了口氣。轉身繞過電梯繼續上樓的時候,他往下行電梯上掃了一眼。江予奪嗎?這個背影挺熟悉的,特別是那件外套,他之前還穿過。他站在欄杆邊看了一會兒,卻也不能確定,畢竟他從來沒見過江予奪跟誰這麼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