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學校,”邱彥搖搖頭,眼淚又滑了下來,“我幫不上忙,在家待著我會想爸爸,我要去學校。”邊南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站了起來:“我送你去學校吧。”平時邊南牽著邱彥的手時,他的手總愛在手套裡動來動去沒有一秒鐘停下的時候,今天卻特別安靜。邊南輕輕地一下下隔著手套捏著他的手指,挺心疼的,這個跟他哥哥一樣倔強堅強的小傢伙。今天邱彥的班主任值班,在學校門口站著,看到邱彥時她有些吃驚。邊南跟她簡單了說了一下情況,班主任蹲下看著邱彥笑了笑:“邱彥真是個男子漢,進去上課吧,有事就跟老師說。”邱彥點點頭,揹著書包走進了校門裡。一直到看不見他背影了,邊南才轉身往回走。回到邱奕家時,邱奕已經醒了,正坐在桌邊吃包子。“我送二寶去學校了,”邊南坐到他旁邊拿起豆腐腦喝了一口,“他說一個人待家裡會……想爸爸。”“嗯,讓他去吧,”邱奕說,“下葬的時候再一塊兒去就行。”下葬兩個字讓邊南心裡猛地抽了抽,沒有說話。“上午我去醫院,還有點兒要處理的,昨天還約了殯葬公司的人,要談一下具體的安排,”邱奕邊吃邊說,“你……”“我跟你一塊兒。”邊南說。“不,你上班,我叫了申濤,他今天沒事,”邱奕看著他,“你不是正式入職了嗎,這才入職沒多久,老請假不好。”“可是……”邊南皺皺眉。“補課那邊現在我都讓人頂著的,還不知道以後怎麼弄,”邱奕說得很慢,“你要也把工作弄得一團糟,以後我沒收入了怎麼過,你卡上也沒多少錢了吧。”邊南沒說話,錢是花了不少,後期邱爸爸用的好藥都是從卡里劃的錢,一天下來算上別的費用的確挺多,雖說他並不在乎這些錢,但的確要考慮以後的事,如果真像邱奕說的,他總不能回過頭再去問老爸要錢。“行吧。”邊南說。邊南迴到展飛上班的時候,還挺困的,昨天擰著睡了一宿,現在腰也是彆著的,他站在球場邊扭了半天也沒把筋給扭回來。“瑋哥,給我順順筋……”邊南站到顧瑋身邊。“後腰?”顧瑋戳了戳。“嗯,”邊南嘆了口氣,“昨兒晚上坐沙發上睡的。”“你朋友他爸爸怎麼樣了?”顧瑋知道他這陣動不動就請假的原因。“……沒了。”邊南聲音低了下去。“唉,這個病是沒辦法,”顧瑋在他腰後用指關節颳著,“其實吧,走了也差不多算是解脫了,家裡人難受,病人也太遭罪。”是啊……邊南盯著地面,這幾個月邱爸爸就那麼躺在醫院裡,每天瞪著電視發呆,身上疼得一夜一夜睡不了,最後又被各種儀器包圍著。那種已經知道了最後結果卻不得不在痛苦和親人的愛裡苦苦掙扎著的感受……邊南抬起頭看了看天,今天天氣還不錯,一早陽光就已經灑了滿地。走了真的算是解脫了吧。邱爸爸的後事按他以前……很多年前的要求,跟殯儀公司說了從簡,流程很簡單,只有一個家人和幾個朋友參加的小告別會,然後就送去墓園了。日子也沒有特別選。邊南一大早先去了邱奕家,萬飛也請了假過來了。邱奕沒有通知家裡別的親戚,申濤上船了沒辦法來,除了邊南和萬飛,還有兩個在航運時跟邱奕關係不錯的朋友。幾個人在院子裡低聲跟邱奕確定著一會兒的程式,怎麼過去。邱彥穿著黑色的小外套,坐在屋裡抱著邱爸爸的遺像。邊南拿了塊巧克力剝了遞到他嘴邊:“二寶吃一塊兒巧克力。”“嗯。”邱彥偏過頭把巧克力咬到了嘴裡。“難受就哭,”邊南在他面前蹲下,“咱不憋著,知道麼?”邱彥點點頭:“現在還不想哭,我老覺得爸爸還在。”“他就是在呢,”邊南捏捏他的下巴,“你只要想他了,他就會在。”邱彥抬眼看著他,他在邱彥胸口輕輕戳了戳:“在這裡。”“真不像你說的話啊。”邱彥說。“小玩意兒你怎麼這麼煩人。”邊南笑了起來。邱彥也笑了笑:“本來就是。”邊南正陪著邱彥在屋裡說話,院子裡傳來了有些雜亂的聲音,他站起來走出了屋子。院子裡多了幾個人,男男女婦有四五個人,邊南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兩個中年男人就是上回來邱奕家要債的親戚,什麼叔叔之類的。邊南頓時覺得心裡一陣發堵,邱奕欠他們的錢已經還清了,今天也沒有通知他們,這會兒跑來幹什麼?“我這還是聽老街坊說了才過來的,”一個男人看了看院子裡的人,“怎麼這事兒都沒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好來幫幫忙啊。”“謝謝二叔,不用,”邱奕說,“有事兒嗎。”“這話說的,我大哥沒了,過來看看很正常,”這個二叔笑了笑,“你看,這正趕上要出殯。”“有事兒說事兒,”邱奕皺皺眉,有些不耐煩,“沒事兒先走吧。”“喲,邱奕,你這什麼態度,”一個女人走到了他面前,“你二叔老叔也不是來找不痛快,你要非讓我們現在說,那就別怪我們給你添堵了啊。”邱奕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