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何敏見周明愈沒接她的話,頓時很沒面子,她一轉身就坐在桌前開始吃自己的飯,“張慶祝,你這裡有沒有蔥啊,給我來棵,哦,還有醬。”她自己大喇喇地坐在中間,那桌子就被佔了大半,別人要是想坐下就得和她擠。張慶祝輕輕推推她,示意給莫茹讓點地方坐,何敏幾乎是貼在他身上扭了扭,哼了一聲沒動。周明愈拿飯票和錢還張慶祝,笑道:“張哥,我和莫茹去食堂吃。”食堂七點半才關門呢。張慶祝自然不肯要錢和飯盆,“你還跟我客氣呢。”周明愈就放在他鋪上,“你也不是光棍一個吃了全家不餓的,當然要還你啊。”張慶祝就有點訕訕的,總覺得他話裡有深意,有心要解釋何敏是衝著他來的,可人家媳婦在呢他要是這麼說得打起來,就只好閉嘴。莫茹已經把空間裡的一些吃食放在挎包裡,周明愈就禮貌性地邀請張慶祝一起去食堂吃。張慶祝看了一眼何敏,“何敏,要不你……”“哎,我說有你們這樣待客的嗎?我好歹也是客人吧,你們丟下我自己去吃啊?好意思嗎?”何敏瞪了莫茹一眼,怎麼看都覺的這個鄉下女人不是善茬。張慶祝聽她這麼說就讓周明愈和莫茹先去吃,他陪何敏。莫茹連看都沒看何敏,朝著張慶祝擺擺手,“張哥,那我們先去食堂。”她是看出來了,張慶祝明顯對何敏有意思,更像那種進了城裡被花花世界眯住眼,瞧不上家裡糟糠之妻的男人!等他倆走後,何敏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張慶祝,廠長有沒有邀請你留在機械廠當技術員啊?”張慶祝搖頭,“沒啊。”“你看,我說你這個人老實憨厚,不會來事兒吧。”她用筷子戳著飯盒裡的土豆塊。張慶祝楞了一下,“廠長找周明愈啦?”何敏點點頭,“我聽我哥說的,廠長還想給他轉戶口關係,讓他老婆孩子也過來呢,可他居然不樂意!我說你們一起來的,你是縣裡的技術員,他是生產隊開拖拉機的吧,怎麼就比你還吃香呢?人家不稀罕的機會,多少人想要還要不上呢。”聽她這麼說,張慶祝臉上有些掛不住,本來他是縣裡技術員,教周明愈開拖拉機的,他是有優越感的。原本還誇海口要照顧周明愈,可來省機械廠這一個多月,分明就是周明愈在照顧他。李廠長天天都要找周明愈說話,卻很少找他。這意味這什麼?很明顯啊,李廠長看上週明愈卻沒看上自己唄。李廠長要周明愈入廠,還給轉關係,可週明愈拒絕了,而自己呢?想盡辦法活動關係,都沒有成功,只能灰溜溜地回家。自己夢寐以求的機會,人家周明愈居然不稀罕?這種感覺,讓張慶祝很不好受。憑什麼啊?他周明愈比自己強嗎?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中專畢業生呢,他周明愈就讀過村裡的識字班,認識幾個字就不錯……當然他自學能力很強,認識很多字,可是……他沒有學歷,怎麼就被看上了?再想想從來第一天何敏就看上週明愈,他還故意當著何敏的面提周明愈的老婆子孩子,人家周明愈也大方地承認,還直言才出門就想老婆孩子呢。結果,何敏還不是整天盯著他?張慶祝越想越覺得酸溜溜的,再扭頭看看周明愈的床鋪。他們都是帶著鋪蓋來的,可是周明愈的明顯比他的乾淨厚實,白裡藍白花的面。當初他們一起來的,周明愈也是帶著飯票和錢的,一開始廠裡對他倆也是一視同仁,不對,對他比對周明愈還要更重視一些的。可沒幾天,李廠長就親自見了周明愈,再後來就天天都找他說話。之後周明愈提出什麼意見,廠裡就研發出新式農具,張慶祝嘴上不說,心裡卻有點失落。如果周明愈先跟自己商量一下,由自己跟廠裡說,那說不定李廠長邀請的人就是自己呢。關鍵周明愈根本不想留在廠裡,還想回鄉下去種地呢,為什麼不把這個機會給自己呢?本來都逃避的問題,這會兒被何敏這麼一說,心裡就翻江倒海一樣不是個滋味。何敏看他臉色笑道:“哎呀,你也別多想,興許他就是有過人的本事呢,要不李廠長怎麼就看上他?”張慶祝沒再說話,只默默地吃飯。何敏又道:“哎,說來也怪,這來了省裡的人,哪個不是想盡辦法要留下來,就沒見過這樣傻的,非要回去。”張慶祝悶悶道:“也不是想盡辦法就能留下的。”這是說自己呢。何敏笑了笑,“我哥是車間主任,其實也能留個把人的。”張慶祝猛地抬頭看向她。……工廠晚上還要上夜班,所以很多人也在食堂吃晚飯。這一路上不少人和周明愈打招呼,他樂顛顛地跟人介紹自己媳婦兒,整一個炫妻狂魔。莫茹扯著他的衣服小聲嘀咕,“我並沒有懷疑你在這裡不軌,不用再廣而告之啦。我錯了!咱悄悄的吧。”她不過是逗他玩兒呢。這工廠裡那些四五十歲的阿姨們,頗有街道大媽們的八卦做派,明明急著去上夜班,還在這裡扯東扯西的。他一手端著飯盆,另外一隻手一直想去抓莫茹的手,莫茹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