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閱笑道:“別的大隊兩毛能做成五毛,我難道就不能?做少可比做多簡單。”他指了幾樣,那意思就是這種沒有那麼多賬底可查的就可以少一點,比如說雞蛋、雞、豬,要是自己隊裡吃的,就得扣掉,既然沒賣錢那就是花了錢,這樣有點玩文字遊戲,但是說不出什麼。其實本來消耗這塊就沒算做收入,但是現在要從收入里扣掉。周明閱的意思,就把有很明確的賬底可查的糧管所、棉站的都記上去,但是供銷社那裡的就可以有出入。這麼把賬目一弄,就沒有那麼扎眼。周誠志前陣子也沒少去公社開會,知道一些外面的情況,按照他的經驗來估摸,今年的工分值比去年還少。比如說去年五毛的今年能有四毛是好的,去年兩毛的今年可能就幾分錢!所以他們保持去年的工分值都有些太打眼呢。二隊一塊一,一隊八毛九分,三隊四隊五毛四左右。這自然是整個大隊拉平的結果,造紙廠從一隊、三隊、四隊也招募一些幫工,這樣就能給他們隊分紅。同時養雞場還有他們的雞,莫茹幫忙喂著,雞蛋和二隊的一樣多,這樣也能給他們分紅。棉花也由莫茹幫忙拿蟲子、安排人拾棉花,也能提高他們收入。二隊的幹部還得壓抑著點別太高興,另外三個隊可真是高興壞了,這樣的年景,他們的工分值居然還蹭蹭漲,這可真是了不起的創舉啊。這意味著他們值錢了,可以分錢了!以後娶媳婦嫁閨女都能昂首挺胸的!周明貴、周玉貴、陳福海幾個隊長,高興得拉著周誠志好一個感謝。雖然陳福海以前一直圍著張根發賺,想辦法討好張根發,可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底限的,還是有榮譽感的,還是想要自己隊好起來的。誰願意整天給人家墊底破罐子破摔啊,要是能做人上人,誰願意做爛泥巴啊!“多虧了勞模,你們可得有良心啊,別剛自己呲著呀瞎樂呵!”周誠志如今和張翠花是一個想法,時刻不忘誇勞模。“誰要是背後說勞模,誰要是眼紅嫉妒,可得摸摸自己良心!”“沒的沒的,現在大家都無比感激勞模呢!”陳福海笑哈哈的,有也不能說有啊,反正沒到勞模跟前來蹦躂就當沒有。哈哈。……過了幾天大隊幹部去公社參加年終總結和新年農業安排大會,會上各大隊、生產隊長髮言,彙報自己隊這一年的成績。周誠志是先進生產隊,自然要讓他先發言。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先感謝政府、縣委領導、公社領導、社員們,然後表一下決心,再彙報自己隊的工分值。“我們隊今年和去年差不多,是一塊一毛錢!”周明閱為了算賬方便,建議湊了個整數呢,沒再說幾分。周誠志彙報完以後,發現下面很多幹部的臉色很奇怪,就覺得難道自己報高了?早知道說個八毛了,不要超過一塊,實在是太打眼。畢竟今年蟲害、乾旱非常厲害,很多大隊吃不起飯,他們有個一毛兩毛估計就不錯了。自己還一塊多,不大好。可話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彙報完,然後回座位坐下。接著就輪到了賈家溝大隊,賈存放親自上去做彙報。同樣是感謝、表決心,周誠志說了二十秒鐘,賈存放的意思要說二十天也說不完。相玉亭不得不給他打手勢,讓他長話短說。最後賈存放驕傲地喊道:“報告領導,我們賈家溝大隊的工分值如下, 饑荒說完彷彿還不解氣, 他又狠狠拍了一下子桌子,震得自己手都疼。最後拂袖而去,會也不想開下去。滿屋子的隊幹部可懵逼了,是啊!怎麼忘了這一茬啊!剛說高工分值了,可沒有相應的收入啊, 要是公社讓拿出這部分收入來,哪裡來?沒交夠公糧的,工分值還這麼高, 這不是等著被人家說把公糧給偷摸賣了錢嗎?可他們沒啊!冤枉啊!剛才一個個興高采烈覺得壓過了第一生產隊工分值的隊幹部們這一下子又慌了神, 紛紛跟相玉亭請罪。“相書記, 俺們……俺們真的沒有, 沒有倒賣糧食啊!”“相書記,一定要明查啊!”相玉亭道:“你們還是好好想想吧。”相玉亭不是那些坐在雲端的幹部,什麼都不懂只會看報告和檔案,他是從泥土裡出來的, 世代都是種地的,最瞭解農村的行情。去年糧食放衛星導致今年公糧翻倍地交,現在又放工分值的衛星, 那來年還不定得如何呢。這些人,真是記吃不記打!欠教訓!可他偏生還不能直接說出來,不能留人把柄,免得又有什麼這個運動那個運動, 再把他打成右。在相玉亭和柳紅旗沉默的壓力下, 那些大隊幹部們又紛紛改口說自己隊算錯了得好好計算一下。兩日後再次彙報的時候, 周誠志沒去,不過聽說那些說自己三塊四塊工分值的生產隊,實際上只有五六分錢!!!“我日他個猴兒!這些混賬東西是哪裡來的膽子翻這麼多倍!”這件事的後續周誠志就不知道,反正他也不關心,周明愈和莫茹卻從來拉貨送貨的陳剛嘴裡聽到一些餘音。公社也沒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