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就怕……他娘不同意。”李桂花冷笑:“她不同意也不好使,只要老頭子同意就行。咱……大不了不要彩禮,以後你嫁給他家,慢慢地給娘也一樣。”闞燕兒點點頭,“娘,我知道的。”李桂花:“反正咱們一定要住到男人們都回來,你到時候好好打扮打扮,讓那個小子看看,只要他看好那更好說。我跟你說男人就那麼回事,見好看的女人跟貓兒見腥兒似的,是不是黃花閨女他都顧不得。只要他近你的身,咱就把住他,他還想跑?”賴也給他賴上!現在她就後悔當時沉不住氣,竟然讓兒子來跟妹妹說要送女兒過來住,還把女兒被糟蹋的事兒說了。真是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要是當初不說,瞞著別人,先鋒大隊哪裡會知道?那樣的話直接把燕兒說給張翠花家老四,說不定一說就成呢,不用這麼費勁。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張翠花一家子自然不知道李桂花和閨女打下這樣的主意,照舊該上工上工,該休息休息。且說呂書記第二天去鋼鐵廠,先去指揮部看看。縣委書記高瑞陽親自掛帥任大鍊鋼鐵總指揮部的指揮長,幾個副書記任副指揮長,呂書記也是其中一個,但是他還是第一次來鍊鋼鐵前線。之前他一直在指揮部任後勤工作,幫忙排程糧油蔬菜等。這會兒他到前線一看,不由得一陣心驚。到現在鍊鋼鐵兩個多月,這些民工一個個累得瘦骨嶙峋,一開始的那種狂熱和積極已經褪去,這會兒就是被命令趕著,臉上已經看不到原本的光彩,一個個表情有些木然,每天機械地重複動作。他們當中有些人頭上被綁著白布,說是拔白旗,就因為說一句“這鍊鋼鐵什麼時候是頭兒”,就被攻擊投降主義,批鬥一頓,綁上白旗,等到改造好才能摘下來。這個冬天格外冷,可很多人還穿著單衣,鞋子都破得只剩下一個鞋底和幾根帶子,露著磨爛的腳趾頭,很多都在流膿流血,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的。呂愛玲畢竟是女人,看得有些惻然,卻也不敢說什麼。一路去了指揮部,柳紅旗和相玉亭等公社幹部也是滿身疲憊,但是口號還是要喊的,嘶啞著嗓子乾乾地喊著口號迎接呂副書記。柳紅旗才四十多歲,比起半年前,現在又黑又瘦,寸長的頭髮花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