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子倒是也不管她,隨便她,要是辦成了自己能多吃點,辦不成照舊罵一頓窩囊廢也不撒潑尿照照。王連花跟著張根發去何桂蘭家要鑰匙。何桂蘭瞅了她一眼,跟看個石頭底下的潮蟲一樣,“我說王連花你知道我們食堂怎麼做飯?每頓飯吃幾樣糧食,得稱重量,每一樣記下多少。一共多少人,做多少窩窩頭熬多少黏粥,一個人分幾兩幾勺子都是有數要記賬的,每天都要盤賬,看看這一天吃冒了沒有,以後是不是要捱餓。你確定你會?”王連花捏著自己的衣角,身上直冒冷汗,鼓著勇氣,“俺……俺能試試,不是還有大娘你瞅著嘛。”何桂蘭想說什麼結果又打個噴嚏,正好噴王連花一臉,她擺擺手拉被子重新躺下哼哼兩聲,“書記,咱們村連個衛生院也沒有,這一下子全村竄窩子感冒可怎麼辦?藥片也沒個地方買,書記可得給咱們改善改善啊。”王連花愣在那裡,又羞又臊,她居然被無視了。張根發也沒想到何桂蘭這個一直笑呵呵的老婆子居然還來這一手!“何桂蘭你把鑰匙拿出來吧。”何桂蘭道:“書記,不是鑰匙的事兒,俺們隊屋就那麼兩扇門,你一腳就踹開,要什麼鑰匙啊。王連花啊,你想管食堂啊,你就挨家挨戶去問哈,要是有超過一半的人讓你做飯,你再來拿鑰匙。哎呀……頭疼啊……背疼了,老了……不中用了啊……書記啊,麻煩你給我們男人送個信啊……這陣子可累死我們這些老婆子了。”張根發:!!!他帶著王連花走了好幾家,那些死老婆子一個個都裝死!不是裝死就是裝病!真是氣死他了!這時候棉站下來收棉花了。荊美麗、王會山還有劉宏帶著七八個人,開了一輛解放車挨村拉棉花。這是他們好不容易借來的車,要一次把棉花都拉走,下一次不知道什麼再借來呢,所以任務又急又重。“先鋒大隊注意了,注意了,棉站下來收棉花,趕緊把曬乾的棉花拿出來檢驗,把打包好的拿出來裝車!”“任務繁重,大家抓緊時間啊!” 勞模&吃雞荊美麗喊得嗓子都啞了,結果一個二隊的社員也沒發現,隊屋大門緊鎖,連以前每次來都看到的老婆子和孩子也不見。這是幹什麼?不單單是二隊,她發現整個先鋒大隊都死氣沉沉的,以前來的時候就算沒男人,怎麼說還有女人孩子的。這村的孩子格外野,一個孩子趕好幾個鬧騰,現在可好,沒動靜了。這是咋了?劉宏笑道:“姑,你怎麼還不知道?查偷棉花呢。”荊美麗:“我知道啊,站長說讓我們下來收棉花的時候也看著點,要不我帶這麼多人?我有數呢,這先鋒隊二隊的棉花比往年都多,就以這個隊當標杆兒,要是比這個隊少太多就有偷棉花的。”她也知道莫茹他們隊棉花比往年好交的多,肯定也比別的隊好,所以降低一下標準。王會山拿出了賬本,挨個大隊翻著看看,“不說別的,就這個先鋒大隊,一共四個隊,這個二隊比一隊多交了六百多斤,另外倆隊加起來交了能有一隊的數兒。”荊美麗道:“就他們了,肯定偷棉花。”劉宏提醒她:“姑,不一定是她們自己偷的,也許是別人偷的呢?”荊美麗看著他,“你是說這個二隊偷了別隊的棉花交任務?”劉宏撓撓頭,“姑,我可沒這樣說,會不會他們棉花被偷了,不夠交的?要不這個三隊四隊怎麼交那麼點啊?”荊美麗指了指南邊一片莊稼地,“不是很明顯嗎?你看有些地裡棉花開的雪白也沒拾。”她回過神來,“那咱們不管,咱們忙得要死,可沒有人挨家挨戶去搜,誰管她們是偷棉花不夠交的還是不去拾不夠交的?反正沒交夠任務就不行。”劉宏:你怎麼就不覺得他們二隊也偷棉花呢,難道偷了一定交任務?當然是自己家藏著啊,誰又不傻!他們這麼一喊,張根發只好帶人出來招待。一見有人出來,荊美麗就喊道:“你們怎麼回事啊,交棉花不知道?怎麼不上緊,那些婦女呢在家裡還是在坡裡?都叫回來交棉花!”張根發只要硬著頭皮說大家病倒了。聽說全村都病倒,王會山嚇了一跳,“可別是什麼厲害的傳染病吧?”一聽傳染病嚇得幾個人趕緊離張根發遠點。張根發忙道:“不是的,就是普通感冒,估計晚上收莊稼太晚著涼了。”王會山感慨道:“先鋒大隊二隊的婦女真是頂半邊天,男人們不在家,莊稼也沒耽誤收,比別的大隊勤快多了,看來今年的交公糧先進模範是跑不了的。”張根發心裡不樂意嘴上還得是是是……他先把三隊四隊喊著交棉花,看著那可憐的半花包,他都替她們害臊。二隊和一隊的兩個隊長老婆子包著頭裹著襖,噴嚏連天咳嗽不斷,柱個柺棍兒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結果剛走到大門口就腿腳發軟坐在地上,最後家裡人趕緊扶回去不敢讓她們出門。荊美麗就喊:“你們護棉英雄呢?”莫茹?她是真的傷風感冒,眼淚鼻涕流個不斷,眼睛都睜不開。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