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傅臻,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傅醫生啊,你來啦,有什麼指教啊?”傅臻冷冷道:“指教不敢,是來看看張書記得意洋洋的樣子。”張根發正色道:“這是哪裡的話?”傅臻哼道:“你聽到我和莫茹同志的話了,我倆這就去公社,莫茹告狀我作證,俺們找柳書記主持公道。”莫茹也道:“我們隊一年到頭吃不飽,總共就改善三次伙食,你們還這樣算計俺們。我這就去公社揭發你,帶著三隊四隊大吃大喝,走資本主義的享樂主義道路,你這是好吃懶做的極右思想,必須要被批評教育!”張根發整天拿著批鬥和整風嚇唬人,也該被嚇唬嚇唬。張根發卻不承認,“你們說的什麼話,我不懂。”莫茹笑了笑,“書記不懂不要緊,公社書記懂就好。”她拉著傅臻就走。張根發不想妥協,更不想服軟,可看著她倆居然真的朝村外走,他又忐忑起來,尋思莫茹現在是勞模在公社是掛了名號的,要見柳書記只怕還真能見著。不說柳書記,她和供銷社、棉站都有點關係,要是讓她隨便找個幹部告狀,自己的名聲也夠被她臭哄的。他不怕其他的社員鬧騰,因為那些人鬧騰不到公社去。可如果是能和公社說上話的,那就另當別論。他立刻道:“幹什麼那麼著急,我說不管了嗎?有你們這樣請人的嗎?找我幫忙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搞威脅論!”莫茹見他答應,也沒再繼續演戲,就和傅臻回去。果然張根發就回去喊了自己兒子張金煥一起。平息眾怒(擦屁股)這種事兒,張金煥做的溜溜的。有張根發出面,三隊四隊那些人果然不敢再鬧騰,只有老人因為入戲太深無法自拔,想到了自己悲苦的命運,想到以後吃不飽餓肚子的恐怖,簡直恨不得直接哭死拉倒。張根發怒道:“別惡人毛了啊,有哭的那一天,現在不用你號喪。”他走到周誠志跟前,皮笑肉不笑的,“周隊長,我可是好心幫忙。”周誠志黑著臉,“我看是你挑唆的吧。”“喲呵,咋說話呢,沒有的事兒!”張根發自然不承認。周誠志道:“張書記,你是書記我們都敬你一尺,可我們也不是面柿子任人揉搓。大鍊鋼鐵俺們也是先進,公社那裡也是掛著名號的,真要是鬧起來,我們就去公社打官司。”張根發立刻安撫,“行啦行啦,別說得那麼嚴重,都是一個村的不要這樣生分。他們倆隊糧食真的不夠吃,你們也該幫襯一下。”周誠志冷冷道:“先把之前借的糧食還上。”以前他還沒這麼絕情,能幫都是儘量幫一把的,可自從張根發大搞高產糧,大辦食堂,三隊四隊那些懶漢們越來越懶,而且懶出新花樣,周誠志就被噁心到。尤其原本勤快的現在也被帶累的懶起來,一個個就會抄著手排排隊站在牆根曬太陽,也不說編席、編筐子賺點額外工分。周誠志現在對他們一點好感也沒。總不能自己隊的婦女們累死累活收回來的糧食,拱手讓給那些大吃大喝的懶漢吧!這是對婦女們的不負責。他不幹這種事。當然在秋收中莫茹發揮了絕對作用,往家運糧食這個最消耗勞動力的活兒幾乎是她一力承包的。張根發本來那點得意又被氣得飛到九霄雲外去,這個犟驢怎麼這麼氣人呢?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就算張根發親自出馬,借糧的事兒也是沒可能的,找周明貴更沒用,他就會笑呵呵的,“書記,只要二隊借我立馬借,可二隊不借憑啥讓我們借啊,我們也不借,之前的還沒還給我們呢。”比周誠志還氣人!結果就是二隊這一頓粉條燉大骨頭,吃得格外香。來之不易啊!當然香了。少不得也有那些聖母之流,嫌周誠志幾個人心太狠,人家老婆子坐冰冷的地上哭了半天,他硬是不鬆口。“他也是有過老孃的,怎麼這麼狠心啊,以前都沒看出來。”“怎麼看不出,你看他整天拉著臉,好像誰也欠他幾千工分似的。”還有人打了粉條以後回去和鄰居以及三隊四隊的一起吃,美其名曰“不摳門”“大方”“比勞模還大方”……像周玉忠他們好歹有本家兄弟的,關係好,自然要分了嚐嚐,可孫婆子、趙佩蘭等人家,單純就是為了搏好名聲以及被人說比勞模還大方的時候有一種蜜汁優越感。倆隊的社員去二隊耍無賴要粉條沒撈到,回來都長吁短嘆哭爹喊孃的,倆隊長對著各自的糧食囤子也是束手無策。陳福海:“周隊長,實在不行,咱們就動應急糧?”每個生產隊除了分掉的口糧,在生產隊還留了應急糧以及儲備糧和種子糧,反正各大隊都能以自己的名目截留一些,到時候賣錢應急或者是招待幹部、應付突發情況等。但這一批是不讓動的,必須留著,等新糧食下來這些就被當做餘糧賣給糧管所或者當做口糧分給落後社員們。周玉貴:“應急糧要公社批准,你要敢動把你拖去槍斃!”陳福海嚇得一個激靈,最後道:“算了,反正也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咱們倉庫裡不是還有糧食嗎?先吃著吧,見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