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社員們不想是自己人懶沒收回來糧食,想的是二隊怎麼那麼愛現,大家都收不回來,憑什麼他們就收回來?這不是擠兌別人麼?現在連累大家都沒得返銷糧救濟糧吃!就有人預備著要去二隊和一隊鬧,讓他們出糧食支援自己隊的食堂,逼著倆隊長出面交涉。陳福海和周玉貴硬著頭皮去找周明貴和周誠志,“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總不能俺們餓死,你們見死不救吧。”周明貴不發話只看周誠志,如果周誠志不支援,那他絕對不支援,如果周誠志支援,那他絕不掙扎。周誠志道:“剛成立食堂的時候,你們借走俺們三千斤地瓜幹,一千五百斤秫秫,秋糧也收了是不是該還?”陳福海:“周隊長,你……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俺們現在都要餓死了,是來讓你們支援的。”周誠志瞥了他一眼,“我們從食堂一成立就吃不飽,你們怎麼不支援俺們?你們大吃大喝享受完,現在不夠吃的來找我們要?我們勒緊褲腰帶是為了自己不捱餓,可不是為了供你們大吃大喝。”周玉貴不好說話,就憋著,他是被拉來湊數的,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張根發出面都不好使,更別說他們,只不過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做個樣子而已。借糧當然不了了之。周誠志:“我把話撂在這裡,你們以後也不用想打我們的主意。我們生產隊和你們是一樣的人和地,你們良田比我們還多,收糧食按理說也比我們多。我們沒要過你們一粒糧食,還借給你們那麼多,那個你們是要還我們的。除此之外,我們隊公糧、購糧、餘糧,都是足足的交上去。社員的口糧現在都不足,生產隊的應急糧、種子都不足數。現在別說你們來借糧,就是公社逼著借糧,我們也沒有,除非說拿槍逼著,讓我們餓死自己接濟你們!”說著就揹著手撅噠撅噠地走了。……寒冬田裡沒什麼活兒,人們閒著就是做零活兒、聊家常,想著吃什麼。尤其吃了一頓豬肉水餃,二隊的張羅著後面還弄點什麼吃。畢竟還有好多豬下水、豬骨頭、豬皮凍在那裡沒捨得吃呢。周誠志道:“豬皮熬一大鍋做豬皮凍,豬骨頭熬湯,豬下水就煮熟了切著吃。”有人喊道:“隊長,咱們下粉條吧,這麼冷正好下粉條,用豬骨頭、豬血燉白菜粉條吃啊。”有人提議,群情激動,“下粉條,下粉條!”好不容易殺一頭豬,當然要換著花樣吃才最香啊。周誠志想起周明愈和他商量的事兒來,既然三隊四隊要算計他們糧食,不如自己隊多消耗一些做成粉條囤著,當下就道:“那就下粉條。”這個季節下粉條不用鮮地瓜,都是把春地瓜曬的瓜幹碾碎、泡水然後上磨推漿子。沉澱以後澄出澱粉,然後大鍋燒開水,用漏勺舀著澱粉往開水裡下粉面子,漏下去一條條的,過了開水撈出來晾在橫杆上,凍得結結實實的幹了以後就是粉條。因為太長,還要用鍘刀鍘斷,一捆捆地捆起來收藏著慢慢吃。原本可以用早就儲存的粉面子直接下粉條,可週誠志本身就是為了把糧食換個方式囤起來,加上男勞力都在家不下地閒得很,不如就去推磨。周明原、周明國等十幾個男人準備,把那些乾地瓜幹去碾臺上碾破,晚上就泡在幾隻缸裡,泡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可以開始上磨。周明愈看了看,指揮著:“多碾一些多泡幾缸,順便曬一些粉面子,到時候攤煎餅吃。”大家夥兒都愛吃煎餅,紛紛說好。地瓜幹哪裡有煎餅好吃!在周明愈的建議下,二隊倉庫裡的地瓜幹囤子就一囤子一囤子的空出來,順便抓了好多耗子,直接扔到鍋底下燒著。第二天天不亮,男人們就早早的起來,周明愈也抹黑起來去幫忙。莫茹也醒了坐起來,屋子裡漆黑一團估摸不出幾點。周明愈親她,“快睡吧,我去和四哥他們推磨。”莫茹把蓋在棉被上的軍大衣拿起來讓他披上,又把女兒從空間抱出來,現在天冷,她怕閨女凍著,有空間這種育兒神奇,簡直太省心。周明愈親了親她倆就下地,走的時候把房門鎖上藉著月光去約好的磨坊。因為鋼鐵廠大批次減工,空氣好了很多,呼吸著寒冬冷冽的空氣,原本還有些不活躍的大腦一下子清醒起來。他看了看天空,十四的月亮還沒有圓滿,此時斜在西天亮堂堂的,而北方天空依然繁星璀璨,最亮的那顆卻出現在東方,是為啟明星。當地俗語“大貓出來二貓攆,三貓出來白瞪眼”,這個大貓三貓說的就是金星,也就是啟明星,傍晚出現在西方,凌晨以後就出現在東方。再過兩三個小時,天就要破曉。到了磨坊,四哥周明林已經在忙活,其他人也陸續過來。小毛驢和青年們齊上陣,很快村裡的石磨就都忙碌起來。人多力量大,嘩嘩的漿子流出來,倆小時就能流滿一小缸,晨昏蒙影,天空將明未明之際一盤磨已經磨出兩小缸漿子。推磨的再負責用地排車把漿子運到食堂去,其他人繼續磨漿子。這時候要把糊糊靜置幾個小時,讓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