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張翠花心裡更高興。她又叮囑:“多讓妮兒喝點湯湯水水的下奶,讓孩子得空就吸吸,早點開了奶也有吃的餓不著。”周明愈答應著,學著他娘抱孩子的姿勢,曲起左臂夾緊然後把女兒放在上面左手兜著她的小屁股,右手再攬上去,看莫茹還沒有要醒的跡象他就抱著女兒在堂屋和東間溜達溜達。……張翠花就回去吃飯上工,她回到家,丁蘭英已經起來準備做飯,看到她回來,笑道:“娘,你沒留下多照顧照顧妮兒呢。”張翠花道:“你們誰生孩子我也沒伺候月子,自己在家裡不上工就算好的,她也沒的特殊。”也不只是他們家,家家戶戶這樣,沒辦生產隊的時候還好,自己掌握時間。自從開始了生產隊,人人都要上工掙工分,工分少了不夠吃的,而且也不允許隨便請假。要是請假多了算不積極就是落後分子,很多先進才有的福利就分不到。生孩子的時候本身一個女勞力就不去上工,要是再加一個在家伺候的,那就要雙份,家裡要喝西北風去了。所以自從有了生產隊,生孩子的時候不但沒有人伺候月子,甚至大部分婦女連一個月的月子也坐不滿就去上工。好的能坐二十來天,差點十天就要去上工。就像陳秀芳等人,家裡沒有勞力,要靠著她們賺工分的,坐月子那是非常奢侈的。丁蘭英覺得自己家還算好的,當初沒生產隊她生泥蛋兒的時候坐了一個月,生菊花的時候也差不多,而生坷垃兒的時候因為是冬天農閒,所以又坐了足月。張夠要差一些,因為夏天生孩子,而夏天就算農閒也有不少活兒,所以坐了二十天。其實本來張翠花也沒讓她去上工,坐滿月也並不會說什麼,可張夠因為自己生了個閨女,總覺得婆婆對她甩臉色,要是再坐滿月估計更得有意見,自己就去上工了。現在看起來莫茹也是這樣?丁蘭英原本以為婆婆對小五兩口格外看重,還能親自伺候月子呢,現在看也就是偏心紅鯉子,不會偏心紅鯉子媳婦的。張翠花讓老二家的做飯她則去和妯娌們說一聲,商量一下事情。她一走,張夠就湊過來對丁蘭英道:“二嫂,都吃食堂了,咱們幹嗎還自己做。”丁蘭英道:“吃食堂不還是咱們自己的糧食和柴火?我們幾家子湊一起吃,得三個人不停地忙活飯,在誰家也禍禍不開,還是自己家做吧。”“隊長家不是開了食堂嗎?都去他家打飯吃。”張夠有點不服氣。丁蘭英:“隊長大爺家已經張羅不開了,又拔了好幾口鍋在院牆那裡搭鍋灶呢,咱們家十來口人再去造,造不開,還是自己家裡吃吧。”張夠還在唸叨:“人家辦食堂就能敞開肚皮吃喝呢,咱們怎麼不行呢,我聽張根發說要把食堂糧食吃光了,返銷糧才能到食堂呢,返銷糧是不分給個人的。你說隊長大爺這樣,是不是不想讓咱們吃啊。”原本她已經被莫茹勸得差不多,只是最近又聽張根發忽悠,說什麼糧食是吃不光的,吃了還有高產量運過來,加上莫茹生了個兒子,她覺得男人妮兒似乎也沒那麼厲害,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丁蘭英並不清楚這些內情,她覺得自己做一份就拿一份,出一分力就吃一點,要想敞開大吃大喝,總覺得有些不靠譜。她道:“我覺得咱們就聽爺孃的吧。”張夠又覺得張翠花老糊塗還跋扈,什麼都說了算,根本不夠聰明。她把手裡的衣服往石頭臺上一放就往後跑,她得去看看男人妮兒的閨女啥樣,是不是比別人家的閨女多點什麼。也許這個閨女是不一樣的呢。張夠一口氣跑到周明愈家,透過籬笆牆發現周明愈居然在院子裡洗褯子!她感覺五雷轟頂一樣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自小到大她身邊的男人沒有給孩子洗褯子的!難道不是女人自己洗嗎要是有女兒,就是女兒給洗,沒有女兒就得自己洗,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嗎她從五六歲就開始幫著娘給妹妹們洗褯子,家裡窮就那麼幾塊破爛的不想樣的褯子,大冬天也得趕緊去河裡洗出來然後拿回來放在灶坑旁烤著。怎麼莫茹竟然不用自己洗,還讓男人給洗?這簡直是……不能接受的!男人是傳宗接代的,怎麼能洗這些髒東西!周明愈哄了孩子,等她拉了胎便就把她放在炕上下來洗褯子,順便生了火兒,填了一堆樹枝子進去熬小米粥,同時做幾樣兒活也不耽誤。正洗呢就看到三嫂跑過來,他招呼了一聲,結果她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居然沒理他神秘兮兮地跑到窗戶口那裡探頭探腦。張夠根本沒聽見周明愈和她說話,她看著他洗褯子,聞著鍋裡有小米粥的香氣,又從窗戶看了看,見莫茹居然在炕上睡大覺!那娃娃倒是沒睡,趴在她娘懷裡小腦袋拱啊拱啊的,張著嘴啊啊啊的好像要吃食兒的小鳥兒。小娃娃就掛著一個巴掌大的兜兜遮著肚子,沒穿褲子,天熱也不包襁褓,就那樣敞開,兩根光溜溜的蓮藕般的小腿蹬歪蹬歪的。張夠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個小丫頭,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