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拿了馬燈出來點上,讓周明愈掛在車轅上給毛驢照亮。秦桂豪納悶道:“哪裡來的馬燈?”莫茹:“當然是我們帶的。”“剛才在哪裡?怎麼沒見到?”“俺們什麼東西都讓你見著啊。”“嘿嘿,俺就是好奇問問。”莫茹輕哼了一聲,“我可告訴你,我身上還揣著上百斤的大石頭呢,要是碰上劫路的,正好拿出來砸死他。”秦桂豪&秦桂寶:……你肚子裡揣著娃可真了不起,難不成是個哪吒?兩人互相推推,彼此也心照不宣,都記得秦桂豪吹的牛呢,在墳地見了狐狸精,這麼看男的不是狐狸精,這個女的才是呢。開始幾個人還說話,後來就沉默地趕路,只有車軲轆碾壓車轍的聲音,以及那驢偶爾發出的鼻突。在四合的漆黑裡,一盞油燈如星光點點,莫茹看著那點光,手護著肚子,隨著寶寶的胎動輕輕地哼著搖籃曲,然後成功地把自己哄睡了。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睡在結實的懷抱裡,周明愈的手臂攬著她,給她安全感。秦桂豪倆人已經不見,估計是岔路口分開了。此時明月當空,星星都黯淡褪去,周圍明晃晃的如同下了一層霜。莫茹看著月中的桂子,唇角彎彎,她和周明愈這算不算“今人也見古時月,古月也曾照今人”?夜風裡有貓頭鷹的叫聲傳來,還有青草樹木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煩惱皆消。那驢踢踏踢踏地走著,似乎永不停歇,要拉他們去往那曾經的明天。……一早莫茹被大公雞“勾勾嘍”的銷魂聲音給叫醒,睜開眼打個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哎呀,昨晚上她在驢車上睡得可香了,到家還是周明愈給抱進屋的呢。周明愈已經起來去挑了水回來,把家裡的水缸灌滿,還澆了院子裡的綠籬以及胡蘿蔔菜畦。大早上他光著膀子,背上都是晶瑩的汗珠。莫茹隔著窗戶喊他,“小五哥辛苦啦。”周明愈回頭朝她笑:“為媳婦兒服務!”莫茹趴在窗臺上笑,趕緊下地洗漱,然後拿出本子再算算賬。周誠義、周誠志、周誠信、周玉忠這四家都託他們賣了雞蛋和少量手工品,他們也各自要求買一些日用品。另外大娘王月娥還借了別人一些雞蛋,還日用品也行。畢竟攢了雞蛋就是為了換火柴、鹽之類的必需品,直接買回來人家更高興。莫茹自己一邊記一邊跟周明愈對對,免得自己有遺忘。一邊對賬她就把買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箢子裡,各家預訂要買的就直接裝好,她多買回來的另放一起,到時候先讓張翠花分,留足了自己家的再拿去幾家挑,等他們挑完算總賬。其實她買回來的日用品一點都不愁,如果放出風去,眨眼就能被搶光。畢竟他們火柴、鹽、煤油等都不是隨便買的,一年裡都有定量,和城裡人一樣要拿購買本去劃賬。另外還有一些錢,她就用線捆好,等算完賬再各家分。莫茹把幾家的箢子麻溜地分好,然後趁著外面天還沒亮,就和周明愈拎家去。周明愈早起已經把驢喂上,等飯後連車一起還回隊裡去。到家張翠花已經在燒火做早飯,看他們回來,鬆了口氣,“可下回來了,一路順利吧。”周明愈笑道:“順利著呢。”他把幾個箢子都拎進屋裡去,放在張翠花屋的炕上。張翠花擔了一天一夜的心終於放下,這會兒又激動起來,“紅鯉子你來燒火。” 洗腦、謬論周明愈笑著把燒火棍接過去,看著他娘和媳婦兒倆人喜滋滋地進了東間,他則繼續燒火。丁蘭英和張夠也起來先伺候孩子,趕緊收拾一下,餵雞餵豬、打掃院子,院子掃乾淨了才能讓孩子爬著玩兒。“小五,啥時候回來的?”倆嫂子知道他們去縣裡,但是具體幹嘛是不知道的,畢竟張翠花又不會和她們彙報。周明愈笑了笑,“半夜時候吧。”丁蘭英就過來,“行啦,你忙去我來燒火。一個大老爺們做飯不像話,讓人說嘴。”她讓周明愈讓開她坐下燒火做飯。周明愈只好起身讓地方,“那我把驢車給隊裡還回去。”順便先去給隊長大爺透個口風,晚上有時間再細聊。丁蘭英讓他趕緊去。張夠端著大瓦盆攪拌豬食呢,見周明愈走了,湊過來小聲道:“二嫂,他們是不是買可多東西了?”她朝著東間努努嘴,妮兒回來就和婆婆進了東間,不知道嘀咕啥呢。雖然莫茹敢去張翠花屋,張夠可不敢,除非張翠花叫她,她是不敢自己擅自入內的。丁蘭英看了看,尋思小五媳婦也不算摳門的,有好東西也想著他們兩房,這一次就算買了那也應該能分點的。她示意張夠稍安勿躁,“我說攔子兒娘,你上工的時候可別說漏嘴啊。”就算家裡人不說,她們也能猜到倆人幹嘛去,說是去醫院,能不順便偷摸賣倆雞蛋換點錢買點別的回來?這要是讓人知道,有那些嫉妒眼紅不盼著人好的,說不定就去張根發那裡打報告。張夠笑道:“二嫂看你說的,我又不傻,我知道的。”東間張翠花看著那一炕的箢子和東西,盯著那暖壺眼睛都直了,她摸摸這個摸摸那個,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