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畫了一個小嬰兒的大頭肖像,水嘟嘟烏溜溜的大眼,樂得直流口水。她道:“現在不要糖票吧,你去看看唄。”隊裡沒發過糖票,應該能買,“我和娘商量一下,要兩塊錢。”周明愈看到嬰兒頭像萌得心都要化了,吧唧親口一口,再親媳婦兒。兩人膩歪了半天,他把被子疊好摞在一頭讓莫茹靠著。她現在肚子太大,平躺不行,側躺也覺得倒空得慌,怎麼躺都有些不得勁,而且一到晚上雙腿痠脹得厲害,所以上半身要墊高。雖然現在很難過可她並沒有怨言,畢竟腿也沒再抽筋,除了尿頻也沒有浮腫更沒有其他大毛病,整天溜達著來去,腰不酸腿不疼的,寶寶還是很乖的並不折騰她。周明愈讓她靠著,幫她輕輕地捏捏小腿,沒一會兒她就睡著了。他把紙筆收起來放在窗臺上,看了她一會兒怕把她弄醒按捺著沒去親,又把窗上的草簾子放下來,吹了燈躺在她外側睡下。第二天周明愈就和張翠花商量說去買紅糖,張翠花也沒駁回,很痛快地給他兩塊錢。給別人不捨的,給黃大仙那是必須的,如今家裡雞下蛋勤,兒子也越來越精神,當然要好好供著。晌午下了工,周明愈也沒回家,直接就跑去鄉里供銷社。正好馮如當班。他說明來意,“馮如同志,我想買兩斤紅糖。”紅糖之前是五毛四一斤,挺貴的。可他還是恨不得買個十斤八斤的回去。馮如面露難色,“周同志你還不知道呢,咱們鄉好久沒有紅糖送過來了,冰糖也沒有,只有少量白糖。”周明愈:“沒有紅糖?是要糖票了嗎?”村裡也沒發啊,難道是被張根發給貪墨了?馮如搖頭,“聽我們社長的意思要先緊著大城市供應,輪到縣城就沒多少了,更沒有多餘的往鄉下送。”這就是雖然沒說要票,但是沒貨你有錢也買不到啊。周明愈有些著急,“馮如同志,那我去縣裡是不是能買到?”馮如讓他別急,“我去打聽一下。”很快她就回來,告訴周明愈,“縣裡紅星百貨商店好像有的買,不過能買多少就不一定。”周明愈雖然失望還是道了謝,道:“不知道雞蛋會不會漲價,還是一直都三分呢?”他潛臺詞是想問問馮如,有沒有人託她收雞蛋。鄉下的供銷社只收不賣,城裡人要大量需要,到這裡也買不到,只能從農戶手裡買。可要是不知根不知底的,一般人也不敢隨便賣。一是不好買,大家都沒富裕的,二是萬一被人坑了抓起來罰款是小事,耽誤工作那可是大麻煩。馮如立刻就明白,小聲道:“我以前還幫人收過,後來查得很嚴現在不敢,要是抓到一次就趕回家去啦,真是對不住。”周明愈就知道查得很厲害,如果都私下裡賣不往供銷社交的話,那收購數量就會減少,到時候城裡的供應就不能保證,所以上面是嚴厲打擊黑市交易的。可他現在想多買點紅糖,就得有錢。家裡剛蓋了房子,一年到頭就靠去年賣的豬和今年的雞蛋,也沒有什麼存錢。所以還是得想辦法從黑市弄點錢才行。他沒買紅糖,而是買了一把鎖頭,趁著還能買的時候趕緊買,免得以後沒得買。一把鎖頭差的一毛五,好一些的三毛,他尋思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小偷,就是為了防君子的便買了把便宜的。回了家他已經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喚,莫茹正等著他呢,趕緊給他擺上飯菜讓他吃飯。周明愈一邊吃就把紅糖的事兒告訴她。他道:“我看得去城裡走一趟。”莫茹有點為難,“去縣城得將近五十里路呢,太遠了。”周明愈把嘴裡的饃嚥下去,“要是晚上出發,一晚上也差不多,第二天正好進城,就是……”他有點猶豫,要是讓莫茹跟著那她太累,要是不讓她跟著,他帶的東西不好藏。莫茹就道:“就說我腿癢得厲害,咱們借個驢車拉著我去縣醫院瞧瞧。”周明愈道:“咱就大大方方請假說去做個產檢,看看胎位,別人懷疑也沒什麼證據。”唯一擔心的就是張根發,不過有空間在,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找個藉口而已。當然這時候別說婦科檢查,就算真不舒服也很少人會去縣醫院,生都是在家裡生的,根本沒人去醫院。估計他一說帶媳婦去縣裡濟民醫院做個產檢,又會招人說他們折騰、嬌氣。“我上工去跟娘商量一下,今晚出發。”她肚子大了,自然是越早去越好,現在也不算農忙,時間還好安排。莫茹提醒他,“晚上還得去識字班呢。”“沒事,下了課咱們下半夜藉著月光正好出發呢。”到時候帶著被褥,讓莫茹在車上睡覺就行。……晚飯時分陳愛月就拎著鐵皮大喇嘛滿村裡吆喝,“廣大社員注意了,晚上七點準時上識字班,我喊著名字的一定要到,沒喊到的也可以去學習。莫茹、周明愈……”吃完飯兩人和家裡人說一聲,周明愈就幫她拎著石板滑石,莫茹自己拿著畫本和鉛筆,兩人說笑著出門。走到周培基屋後的時候,發現周培基正趴在後窗看呢,他嘴裡叼著個窩窩頭,見他們過來,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