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基雙手插兜,一聳肩,他爹瞪眼看起來嚇人,他可不怕,吹著口哨溜溜達達地走了,“我去幹活兒了啊,你們看吧,總有一天我得比我爺爺還厲害!”周玉忠喊道:“你別亂動啊,你要是給幹壞了,先扣你的口糧。”以前他是沒想要後屋的工錢,就當幫工,硬氣一把,自己每天也有一種優越感。誰知道轉眼人家就給了糧食,把這種優越感一下子給逆轉了,現在反而是自己家欠人家後屋的人情兒。所以,現在做傢什兒得更認真一些。柳秀娥趕緊道:“別亂說,我吉吉怎麼可能幹壞了,保管是比他爺爺還厲害的木匠。我吉吉就是不愛幹,要是願意幹什麼也幹得好,誰也不如我吉吉厲害。”周玉忠吧嗒著菸袋鍋子道:“我瞅著紅鯉子倒是挺帶個木匠架兒的,學學肯定一把好手兒。”柳秀娥撇嘴,“那也不如我兒子厲害。”隨即嘆了口氣,“算了,厲害有什麼用?這年頭木匠也得種地吃飯,撈不著靠手藝了,他大姑不是說以後可能不讓做小生意嗎?”“咱又不做生意,鄰親百家的要做個桌子凳子的,我們幫幫忙,人家給兩把雞蛋給兩斤面的,這叫什麼生意?誰也管不到咱頭上來。”柳秀娥笑道:“就是這樣的,只是不能去城裡給人家做傢什兒賺現錢了。” 搬新家莫茹把那件紅白藍格子的褂子縫好了,這件衣服是為冬天絮棉花做棉襖的所以很肥大,現在懷孕也能穿上。她把揹帶解開,把新褂子換上,比量了一下,剛剛好。可惜家裡沒有鏡子,她也不知道上身什麼效果,尋思著應該還是可以的吧。正低頭看著,一人從外面躥進來,要不是知道家裡男人不會隨便進別人屋,她得嚇一哆嗦。她看著張夠跑進來張著嘴瞪著眼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看著她,莫茹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把揹帶繫上,“三嫂,你怎麼這麼急啊?”張夠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對她又熱情又討好,她還有點不習慣。張夠眨了眨眼,“妮兒,你長得真好看。”估計是因為懷孕,原本就白的面板現在更白裡透紅,透著一種光溶溶的亮,還有一種讓人心裡很舒服的感覺,一般嬰孩和母親身上都有這種力量。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就跟會說話一樣,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妮兒這麼好看呢,那時候總覺得一雙眼木呆呆直勾勾的挺嚇人,現在靈巧起來還真是好看。怪不得人家說眼睛活這個人就俊呢。莫茹笑道:“謝謝三嫂誇獎。”張夠上前看看,“妮兒,你縫的這個新褂子真俊,這個領子怎麼這麼挺括好看?”莫茹就摘下來道:“我做了個假領子,以後可以拆開洗。”棉襖沒法天天洗,領子可以隔幾天洗洗。還能做個假領子?張夠感覺又學到新東西,果然男人妮兒就是不一樣!她又看看身上,哎呀這個袖口和人家不一樣,看看肩膀那裡還拿褶鼓鼓著,袖口還收著變窄一點。再配上下面的揹帶褲,把褂子下襬塞進去,怎麼看怎麼利索時髦,就像宣傳畫裡那些女學生似的。張夠越看越愛看,就跟看幅畫兒似的。莫茹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趕緊道:“三嫂,過些日子攢了錢,你和二嫂也去買布,我給你們裁,也做這樣的。”“那不的。”張夠使勁搖頭,“俺們穿不出你這麼好看來。”她們就是些女人家家的,哪裡能穿出這麼好看來?怎麼跟男人比啊。莫茹笑了笑,開玩笑道:“三嫂,那塊褲子布,你還要不要啦?”張夠有點不好意思,難得羞澀道:“那敢情兒好,要不你也給我剪個你這樣的褲子。”莫茹道:“又不懷孕,做這樣的浪費布料,還是做正常的款式就行。”張夠也說好,現在似乎莫茹說什麼她都說好。突然,她想起自己為什麼來找莫茹,湊到莫茹耳朵邊小聲道:“妮兒,你看咱娘是不是老糊塗了,給前屋那麼多糧食,真是糊塗大了。俺孃家沒有糧食揭不開鍋的時候,我和她借幾斤她都不捨的呢。”莫茹:(⊙o⊙)哦!這就尷尬了。莫茹之前只有被張夠吐槽抱怨的份兒,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她對著吐槽的物件有點不習慣。“那個三嫂啊,娘管著一大家子肯定有她的主張,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就去問問,免得心裡老嘀咕。”張夠撇嘴,哼道:“問什麼啊,她才不讓我說話呢,我說啥都是錯的,整天當看不見我。我和你說她心眼兒可小了,就因為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沒穿新衣服……”巴拉巴拉一通。莫茹幾次想讓她閉嘴都插不進去話,她自己巴拉巴拉說得唾沫橫飛,到後來就開始抹眼淚,看那架勢下一步恨不得要扎進莫茹懷裡痛哭一場發洩一下多年的委屈。突然被當成霸道總裁的既視感是什麼鬼!莫茹一個激靈,趕緊下了地,哎呀,我得出去走走,壓壓驚,太嚇人了。三嫂你還是處處看不慣我,跟我作對吧,求不要這麼嚇人。你說婆婆壞話,這屋子也不隔音,讓她聽見了,這不是毀人麼。婆婆可是家裡大領導,你在不隔音的屋子裡說大領導的壞話,你這不是想被降級、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