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分明是樓蘭公主,什麼西域舞娘,大晏欺人太甚!闕日知道自家娘娘的德性,一本正經地糾正道:“娘娘,並不是會跳舞的西域女子都是西域舞娘的。”兩個月前西域幾個小國一通來朝覲見,傳聞皇帝有意收小國來使帶來的西域美女入宮。沈雨晴正好那會兒就開始裝病到處浪了,其實是想偷偷溜出宮去看看這個世界的西域和她們大唐的西域有沒有什麼區別。於是沈雨晴錯過了西域眾人參加的那場宮宴,不過後來她倒是聽說了不少宮宴上發生的事情。比如,西域美女們或組團、或單個地表演舞蹈等才藝,後來樓蘭來的那位公主憑藉胡旋舞得到帝王青睞,一入宮就封了從二品的夫人。不管如何,宓夫人確實跳舞了,被誤會成舞娘好像也說得通?雖然沈雨晴一看就是故意的。這邊闕日剛說完,不等宓夫人發火,那一頭幾個人終於繞出來了。“今日御花園真是熱鬧,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兩位姐姐。”相攜而來的是虞家的雙生姐妹,姐姐虞嬪,妹妹是剛入宮的虞昭儀。按理說虞昭儀是這一輪入宮的妃子裡除了容妃之外位分最高的,但是她至今還未侍寢卻並不著急,很能沉得住氣。之前就說過虞昭儀三年前大選突發急症沒去成,很可能是姐姐虞嬪動了手腳。沈雨晴都能猜到的可能,虞昭儀不傻,肯定也能猜到。但她現在依然和姐姐親親蜜蜜的,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這人絕對不好對付。除了虞家姐妹,剩下的就是跟著她們的宮人了。小小的一處花叢邊上聚集了四個妃嬪,今日是有好戲看了。沈貴妃位分最高,安然地站在那兒等著幾個妃嬪行禮。虞家姐妹聰明知趣,不管內裡如何,面子上絕不會給人抓住把柄。她們兩齊齊半蹲:“給貴妃姐姐和宓夫人請安。”“不必多禮。”沈雨晴滿意地頷首。宓夫人見到她就沒行禮,果然論起深宮生存之道,還是虞家姐妹更擅長一些。宓夫人總歸是樓蘭來的,還是個公主,大晏皇宮的潛規則她不甚懂,她的驕傲也讓她不願卑躬屈膝。不過,沈貴妃是個大度的人,暫時不跟她計較了。虞家姐妹行完禮,見沈貴妃不發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剛剛宓夫人得罪了沈貴妃,現在他們幫著懟一懟宓夫人,就是賣沈貴妃一個面子。不用沈雨晴說什麼,姐姐虞嬪就先開口了:“剛剛聽見兩位姐姐在說西域的舞蹈?上回西域來使的時候,可惜了貴妃姐姐在養病,不然也能一起來看看了。妹妹還記得那回宮宴上,宓姐姐跳了一支妹妹以前沒見的舞,煞是好看。”平時若是有人這麼誇自己,宓夫人肯定高興。但是剛剛才被沈雨晴說是舞娘,這會兒聽到這話,她是高興不起來了。再傻的人,來大晏兩個月了也該知道一些事情了。比如大庭廣眾之下跳舞這事兒,在西域沒那麼多講究,但是在大晏,那是舞娘才幹的事情。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就算學了舞蹈也不可能跳給那麼多人看。就算是跳也是跳給家人、或是在相親宴上跳給那些貴夫人們看;而嫁了人之後,便只會在閨房裡作為夫妻情趣跳給丈夫看。怨不得人家說她是舞娘,誰叫她沒提前弄清楚大晏的規矩呢?虞昭儀等姐姐說完之後,才不緊不慢地介面道:“貴妃姐姐沒去也沒什麼,左右瞧個稀奇罷了。姐姐深得聖寵,聽聞陛下已經下令讓宮中教坊司的舞姬學習西域舞蹈,姐姐若是想看,隨時可以看。”明著說是讓沈雨晴去看舞姬跳舞,但問題是舞姬才開始學,怕是還沒學會。這個“隨時可以看”,暗地裡意思是皇帝更寵沈雨晴,如果沈雨晴要看,說不得對方會讓宓夫人跳給沈雨晴看。真這樣,那可就是奇恥大辱了。同為妃嬪,又不是舞姬,哪兒能親自跳舞給別人看?偏偏宓夫人剛來大晏,剛學會綿裡藏針的說話方式,根本聽不懂太複雜的話。要不然剛剛嘲笑沈雨晴不認識花的時候,怎麼可能說得那麼直白,憑白讓人捉住話柄?她只當虞昭儀是隨意奉承沈貴妃,沒察覺對方的惡意,因此把苗頭對準了虞嬪。沈雨晴位分高還得寵,她暫時動不了,但是一個虞嬪,她還是能夠動一動的。正三品嬪正好比夫人低一等,再者說,宓夫人好歹有個封號,虞嬪可什麼都沒有。“阿依,掌虞嬪的嘴。”宓夫人冷哼一聲。她身後的宮女立刻上前,不由分說一個巴掌打在了虞嬪臉上。虞嬪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竟敢打我!”這宮女是宓夫人從西域帶來的陪嫁丫頭,從小侍奉宓夫人,忠心耿耿。別的宮女只怕不敢動手,她卻不怕。入宮兩個月,宓夫人性子直脾氣暴躁的傳聞早就人畜皆知了,其中除了宓夫人本身就這樣之外,宮女阿依的令行禁止也是一大佐證。不管宓夫人命令什麼,她立刻都會執行,久而久之低位妃嬪就不敢正面對上宓夫人了。但是,此前宓夫人教訓的都是低位妃嬪,虞嬪可是正三品嬪,雖說沒有入主長醉宮,但距離成為一宮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