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芯找到的同時,一張工牌也隨之牽了出來,陳應月看見上頭的字樣有點眼熟,隱約是《夜火》二字。陳應月很驚訝:“你是到象山嗎?”“你怎麼知道?”男人也很訝異。她戳了戳他那張工牌:“是《夜火》的工作人員?”“難不成你也是?”兩人伸手互指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奇妙感覺。男人想到了什麼,睜圓了眼:“你該不會是陳應月、陳編劇吧?”“你是……”陳應月又重新仔細瞧了一眼他的打扮,猛地想起臨上飛機前lily發來的,那張載入了99的模糊照片,“吳新偉?”吳新偉用力點了點頭,眼底充滿了欣賞:“我早就聽說,華映美女編劇陳應月在這架飛機上,一直想認識一下,沒想到就在我旁邊。”“過獎了。”陳應月笑了笑:“我手底下好幾個組員都惦記著新銳攝影師吳新偉,讓我幫忙要個聯絡方式呢。”“都有都有。”吳新偉哈哈大笑。陳應月和吳新偉聊了一路。因為同是前往象山影視城,兩人又拼了同一輛車。抵達目的地後,陳應月揮手跟他告別,吳新偉卻意外地喊住她,靦腆地撓著後腦勺,跟她說:“《夜火》開機還有大半個星期,陳編劇提前這麼早到,應該也沒同事一起吧,要不考慮考慮一起吃個晚飯?”陳應月是個寫東西的,向來注意細節,懂辨識人心。剛才那一路的相處,陳應月不難看出吳新偉對她有些許好感。可她並沒有那些閒心思,但考慮到以後還有業務往來,總不好直接拒絕。她沒立刻回答,抬頭望了一眼面前的洲際酒店大廈。陸亦修入住在十八層,她還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只好說:“待會再聯絡吧。”陳應月沒拒絕,吳新偉明顯很高興。臨走的時候,他跟她揚揚手機,很熱情,“待會微信聯絡。” 027電梯急速上升。快到十六層的時候, 電梯裡同乘的住客開始消失。十六層以上,僅有酒店貴賓才有資格入住。陳應月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 在心裡讀秒。“叮咚——”還沒數到三秒,電梯門就開了。服務生熱情地跟她問好,“您是要去哪間房間, 需要指引嗎?”“1808。”“是陸先生的訪客嗎?”“嗯。”職業操守,讓服務生懂事得不再追問更多。將陳應月送到1808房間門口, 完成職責後,服務生就離開了。陳應月從沒想到, 有一天自己面對陸亦修的時候, 還需要像備考英語口語考試一般,來回操練著開場白。她猶豫了好一會兒, 也沒按下門鈴, 她來回想著, 總覺得這樣傍晚造訪,似乎不太恰當。該怎麼讓這樣的出場,變得順理成章?正當她掰著手指頭, 躊躇不決的時候。1808的房間大門忽然敞開了,陳應月看到一隻修長的手擋在了門框上, 指節纖細修長,曾經在許多個夜裡, 撫摸過陳應月的每一寸肌膚。她一抬頭,他一低眼,兩人目光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服務生說有人找我。”大概是剛睡醒, 陸亦修的頭髮亂糟糟,他穿著寬鬆的居家服,除了那出眾的眉眼,活像個鄰家少年,和電視裡風光無限、西裝筆挺的陸影帝完全不像是同個人。陳應月試圖讓場面不那麼尷尬:“沒想到是我吧。”“早想到了。”“怎麼會?”陸亦修開啟門讓她進來,“周纖一早就發了微信給我,說請你提前過來照顧我。”“悅姐他們人呢?”陳應月往房間裡瞧了瞧,沒見一個人在:“怎麼生活助理沒隨行照顧你嗎?”“早兩年我就要求取消生活助理了。”“因為私生飯?”“嗯。”陸亦修關上房門,斜靠在玄關口的鏡子上,“自從之前出了生活助理被私生飯賄賂出賣照片那事兒,我就再也沒僱過了。”兩人共同的回憶很多,以至於無需陸亦修解釋,陳應月就知道其中的緣由道理。當年她還跟陸亦修在一起的時候,田悅給陸亦修僱傭的生活助理就因為收了私生飯的錢,賣了很多陸亦修的私房照片給私生飯。陸亦修空了檔期,就會往陳應月那兒跑,生活助理知道後,還把資訊透露給狗仔,陳應月發現了跟拍,還以為是陸亦修為了曝光關係特意搞得小動作,氣得差點跟陸亦修鬧翻。從此之後,陸亦修很少相信身邊僱傭的那些人,無論到哪兒都是獨來獨往的。光潔的鏡子裡,映出了陸亦修另一半的倒影。因為背部靠得太近,重疊到了一塊兒。陳應月尊重禮節,沒往陸亦修的房間去,只是與他同站在玄關那段。國際音樂頻道正在播放《yesterday once ore》,富有輕搖滾的旋律,緩和而生動。十八層的高度,一切都是靜悄悄的。相識十年,陸亦修和陳應月在一塊兒的時候,永遠是爭吵多於安靜。一個是容易燥怒的大脾氣,一個是愛憋心裡的悶性格,每次吵架總會把對方傷的遍體鱗傷。難得的安靜時光,陸亦修和陳應月面對面站著,十年光陰在眼前一閃而過,雙方都已長成大人模樣,只可惜到如今“我們”變成了“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