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出現魚肚白的時候,他甦醒了,看見自己只穿著綢褲,看見火堆熄滅了,看見一隻小獸趴在一旁睡得正香,小腹還一鼓一鼓的,不由得溫柔地笑起來。他抱起她,憐愛地摸她。他們在那個漆黑詭譎的地方單獨相處良久,她拼了所有力氣才把他拉扯到河岸,救他一命,昨夜還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必定累壞了。她這份情意,他受之無愧,心裡更是充滿了疼惜、愛憐。衣袍都幹了,帝卿絕穿上衣袍,覺得頭不那麼疼了,身上不那麼燙了,於是盤腿而坐,運功療傷。無邪趴在衣裳上,睡到神清氣爽才醒來。讓她驚喜的是,惡魔醒了,而且恢復成那個傾心保護她、誰也打不敗的右相大人。她在他懷裡撒歡,歡快地叫著:“你的病好了嗎?”熱度降下去了,方才運功療傷兩個時辰,內傷好了一半,外傷只能等回城了再醫治。帝卿絕朝著朝陽舉起她,微微一笑,“我沒事了,你無需擔心。”這一笑,斑斕似囊括了人間所有絕麗的美景,令天地失色,令日月無光。她痴迷地看他,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他失笑,“另一邊呢?”每次,無邪都是做完了才知道窘迫,不過她還是在他的右臉又親了一口。帝卿絕心滿意足,“我們去找無風、無影他們。”爾後,他們迎著絢爛的朝霞出發了。……五里外,巨大的廢墟里亂石、沙土橫陳,猶如斷井頹垣。煙塵已經散去,百來個黑衣人在廢墟里敲打、搬運,試圖挖出一個洞口。他們已經奮戰一夜,可是才挖出一小段,根本還沒挖到洞口,不知還要挖多久。無風焦慮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過了一夜,大人和無影他們被困在廢墟里,也不知是生是死。拖得越久越不好,或許等到挖開一個洞口的時候,他們在裡面已經……他不敢想下去,一想到大人可能會撒手離世,他就要崩潰了。大人內功深厚,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焦灼得雙目發紅,喊道:“大人在廢墟里生死未卜,大家賣力一點,儘快打通洞口!”那些黑衣人更賣力了。忽然,無風聽見後面有腳步聲與粗重的喘氣聲,轉頭一看,好像是無影。他立即奔過去,攙扶起灰頭土臉的無影,驚詫地問:“無影,你怎麼在外面?你的腿……”無影的身上全是髒汙,他是一邊走一邊爬回來的,因為昨日在爆炸之後,他的左腿被亂石砸傷了,鮮血橫流,傷及筋骨。“昨日爆炸之後,我與大人失散了……我在地下尋找大人,轉了好多地方,無意中找到我們進入地下石室的那個入口,就爬上來了……”他坐在地上,說得簡單輕巧,卻無人知道一整夜他經歷了多少艱辛、流了多少鮮血。他體力耗盡,數次昏迷,又自己醒來,醒了之後拖著傷腿繼續摸爬打滾。無風焦慮道:“難為你了。這麼說,大人還在廢墟里?”“可能還在裡面,可能……”無影悲痛地流下熱淚,重重地捶地,“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大人……”“這是意外,不是你的錯。”無風寬慰道,“當務之急是儘快打通洞口,下去營救大人。”“無論花多少人力物力,都要找到大人。”無影堅決道。他們有一個相同的信念:即使大人死了,他們也要找到大人的屍首!無風擔憂道:“你先處理一下你的腿傷,你的腿傷嚴重嗎?日後會不良於行嗎?”無影疼得齜牙咧嘴,“的確會不良於行,不過最重要的是大人沒事。你幫我找來兩根比較粗的樹枝。”無風去了。無影撕開一大片袍腳,擦拭左腿的血,爾後用粗樹枝把左腿固定,綁起來。等待是煎熬,他們時而覺得時光流逝得太慢,時而覺得疏忽而過,驕陽當空,頗為炎熱。眾人又累又餓又渴,就地歇息一陣。在這荒郊野外,哪有吃的、喝的補充體力?無風提議道:“要不我去找點吃的、喝的?”無影贊成地點頭,“也好。我釋出訊號,讓城裡的人趕過來接應我們。”無風正好離去,卻看見遠處有人走來。他不敢相信地擦擦眼睛,睜大眼睛,欣喜若狂地喊:“快看!那是不是大人?”無影立即轉頭望去,也欣喜得快哭了,“好像是……好像還有無邪姑娘……”那些黑衣人紛紛站起來看,露出喜悅的微笑。無風狂奔過去,無影礙於腿傷,費力地站起來。帝卿絕疾步走來,與無風匯合,淡淡一笑,“終於找到你們了,你們還好嗎?”無邪蹲在惡魔的肩頭,歡快地叫著。“大人……”無風喜極而泣,“屬下還以為你……”“本相沒事。”帝卿絕沉步走過去,看見無影還活著,倍感欣慰,“無影,你沒事就好。”“大人,屬下沒保護好你,實在該死。”無影又慚愧又內疚。“你的腿傷嚴重嗎?”帝卿絕的鳳眸流露一絲關心。“還好。”無影的心頭湧起一陣熱潮。“對了,大人怎麼會從那邊過來?你不是應該在廢墟里嗎?”無風不解地問。“說起來,無邪還是本相的救命恩人。”帝卿絕把無邪抱下來,摸摸她。無邪害羞地笑,哎喲,一直以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