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卿曉拼命地揮散那些不該有的思緒,忽然看見枕頭邊露出一截東西,好像是絲帕一類的東西。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去取那東西。果然是絲帕,而且是她的絲帕,有一股淡淡的香,跟他身上的香一樣。她忽然彎唇微笑,燕王把她的絲帕放在枕頭底下,方便每夜就寢前可以拿出來把玩,而且他應該時常拿出來把玩,以至於絲帕染了他獨特的香。他的心思,昭然若揭。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蘭卿曉立即把絲帕塞回原來的地方,不過又改變了主意。流風走過來,見她還在這兒,不悅地質問:“你怎麼還在這裡?”“鬼煞讓我留下來守著殿下。”她如實道。“有我看著殿下就行,你走吧。”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不想再看見這個傷害殿下的人。“那不行,鬼煞的吩咐,我不能不聽。”“你……”她故意把玩手裡的絲帕,看著那朵棠梨花。流風不由分說地搶過絲帕,“這是殿下的東西,你一個繡娘,怎麼能碰?”蘭卿曉不解地問:“這絲帕看著像女子的私物,殿下怎麼會有女子的東西?”他氣急敗壞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反正這是殿下的東西,誰也不能碰,連我也不行。”“我不碰就是,不過為什麼別人不能碰?”“殿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這絲帕,吩咐我仔細洗了兩次,不許弄壞了,還不許別的下人洗,一定要我洗。”“或許殿下看重流風大人才讓你洗的。”“誰知道呢?殿下從來不用絲帕的,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經常拿著這絲髮呆。還有,我說讓繡娘再繡幾條一模一樣的棠梨花絲帕,可以替換著用,殿下不僅罵我,還要我滾。”說起這件事,流風老鬱悶了,吐了一堆悶氣。“噗嗤……你小聲點,萬一被殿下聽見就不好了。”蘭卿曉忍俊不禁地提醒。“殿下為什麼非要用這條絲帕呢?為什麼只要這條呢?”他盯著絲帕自言自語,接著忽然想起什麼,連忙把絲帕放在枕頭下面,“倘若讓殿下知道我又亂碰絲帕,殿下又要讓我滾了。”見他一臉的委屈,她愉悅地笑起來。燕王的心思相當的明顯,只是,以他高冷、驕傲的性情,根本不可能說出來。不說就不說唄,反正她知道就行。流風道:“我在這裡看著殿下就行,你去更衣,把殿下的寢衣換下來。”蘭卿曉看著身上還穿著燕王的寢衣,窘迫地走了。…………一個時辰後,燕南錚甦醒了。他服了藥,面色略略好轉,不過還要過半個時辰才能恢復體力、內力。流風去灶房端來膳食,鬼見愁說了劉嵐徹在外面守株待兔,問道:“殿下,卿卿姑娘如何出府回宮?”蘭卿曉設想過幾種辦法,道:“不如我喬裝成小廝,從側門出去。”“劉嵐徹不是草包,十年沙場征戰,他精於排兵佈陣,謀略過人,你那小伎倆瞞不過他。”燕南錚的語聲淡漠如秋水,“從府裡出去的每一個人,他都會命人跟蹤,直至確定沒有可疑才會罷休。”“那他在外面守株待兔日,奴婢就要待在王府日嗎?”“若你不急著回宮,只能如此。”“明日奴婢要去參加香雪坊成衣比試。”“本王有辦法讓你明日早上出府。”“什麼辦法?”蘭卿曉欣喜地問。燕南錚沒有回答,只道:“本王餓了,去看看膳食送來了沒。”正巧,流風送來膳食,殷勤地佈菜。燕南錚走過去坐下,淡漠道:“一起吃吧。”流風以為說自己,歡喜地笑,“謝殿下。”燕南錚漠然道:“你去灶房再拿兩樣點心。”流風這才知道殿下說的不是自己,又窘迫又難堪,丟臉丟大了,“哦。”鬼見愁和鬼煞忍俊不禁笑出聲,蘭卿曉也憋著笑,只有燕南錚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高冷謫仙,不笑不哭。“卿卿姑娘坐下陪殿下進食吧,兩人一起吃,才吃得香,殿下就能多吃一點。”鬼見愁笑道。“殿下,屬下先行告退。”鬼煞道。燕南錚點點頭,他們一起退出去。流風回來的時候,看見殿下和卿卿一起進膳,那感受,那滋味,心塞塞的。太難受了!燕南錚清風似的吩咐道:“你把這兩碟點心、瓜果送去給王府大門外蹲守的人,說他們辛苦了。”流風領命,內心哀嚎著離去。為什麼同人不同命?為什麼卿卿可以陪殿下進膳,而他就要去跑腿?“本王幫你只是做戲。”燕南錚優雅地吃著,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哦。”蘭卿曉暗暗腹誹,此地無銀三百兩,“奴婢謝殿下救命大恩。”“以後你自求多福吧。”“殿下,劉大將軍年紀不小了,又位高權重,俊美風流,為什麼他還沒有大婚?”“本王不清楚。不過傳聞他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位名門閨秀,已經談婚論嫁,後來不知為什麼,那閨秀忽然暴斃。此後,太后娘娘應該多次為他賜婚,不過他謝絕了。”燕南錚的語聲如流水般清涼。她聳聳肩,就當聽了一個故事,反正她對妖豔賤貨不感興趣。他吃完一碗燕窩粥,她又盛了一碗遞給他。他伸手去接的時候,碰到她的手指,羽扇似的黑睫輕微一動,爾後不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