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不動聲色,似笑非笑地看著蘭卿曉。蘭卿曉覺得他的神色古怪又神秘,不過眼睜睜看著暮雪即將被押出大殿杖斃,她於心不忍。“且慢!”她大聲喝道,快步走到中央,不慌不亂道,“殿下,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奏。”大殿門口,那兩個侍衛硬生生止步,暮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四肢發軟,若非他們拽著她的雙臂,她早已軟倒在地。謝皇后疾言厲色地呵斥:“九皇叔已經查出她是殺人兇手,你想為她求情?”“奴婢並非為她求情。”蘭卿曉面對燕南錚,清澈的瞳眸亮如星辰,“殿下,奴婢想做一件事,還請恩准。”“準。”燕南錚高深莫測地揚眉,其實他也想解開暮雪身上的諸多疑團。她走過去,把暮雪帶回到御前,接著取出一方絲帕,把茶水倒在絲帕上,染溼。謝皇后心尖一顫,隱隱地擔憂,“你做什麼?”蘭卿曉並不回答,對暮雪低聲道:“不要怕。從現在開始,一切聽我的。”暮雪點頭,任由她用絲帕擦拭她的眉目與發黃的臉頰。謝皇后的美眸瞪得大大的,佈滿了驚慌,但更多的是殺氣。劉太后、慕容文暄,還有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這場戲,那個繡娘為什麼擦那兇手的臉?只有燕南錚無動於衷,好似早已料到會這樣,耐心地等待結果。蘭卿曉把暮雪轉了一圈,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白皙的小臉,那雙杏眸烏黑明亮,顧盼生輝,與方才下垂的眼尾、小小的眼睛天差地別。如今,這是一張五官精緻、容色嬌媚的臉。 李代桃僵萬眾矚目裡,暮雪有點拘謹,不過很快就適應這個局面,落落大方地讓人看。眾人驚奇不已,這個繡娘為什麼變化這麼大?竟然變得這麼美,太不可思議。蘭卿曉特意看向謝皇后,謝皇后泥塑木雕般坐著,四肢僵硬了似的,一張美豔傾世的小臉緊緊繃著,美眸冷凝,目光森冷。燕南錚不發一言,氣定神閒,好似早已預料到這一幕。議論聲越來越大,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她和皇后……”慕容文暄百思不得其解。“這個繡娘和皇嫂有六七分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呢。”福寧公主玩味地打趣。“是啊,為什麼這個繡娘和皇后娘娘容貌這麼像?”不少人竊竊私語。劉太后不動聲色,鳳眉挑起,沉著冷靜。蘭卿曉明白所有人的驚奇與震動,半個月前那個凌晨,她小腹不適跑去茅房,出來時驚訝地看見暮雪。而當時的暮雪跟平常不太一樣,眉梢眼尾不再下垂,面色也不再蠟黃,嬌美許多。當時,她就覺得暮雪的容貌和謝皇后有幾分相像,不明白暮雪為什麼扮醜。暮雪解釋說,她不想留在宮裡,想尋個良機出宮,過自由自在的日子。蘭卿曉明白,以暮雪的姿色,倘若被皇帝陛下、宗室子弟看上,就只有被強納的下場,一生被困。因此,蘭卿曉答應為她保密。然而,就在剛才,蘭卿曉看著那兩個香包,聯想暮雪身上諸多的神秘事情,斷定暮雪應該隱瞞了一些事。方才事情緊急,她只想救暮雪一命,逼暮雪說出隱瞞的事。最關鍵、最令人費解的是,為什麼暮雪和謝皇后長得那麼像。燕南錚清冷地問暮雪:“你與皇后娘娘容貌相似,你二人可是親姐妹?”“不是……”暮雪的眼神有點閃躲。“皇后娘娘,你家中可有姐妹?”他又問謝皇后。“九皇叔說笑了。暮雪與本宮沒有半分關係。”謝皇后冷冷道,端莊的皇后風範完美得無懈可擊,傾城的妝容卻失了血色,慘白慘白的。這時,一箇中年貴婦走上前,特意來到暮雪面前,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左看右看。蘭卿曉心裡有數,客氣地問:“請問夫人是……”燕南錚煞有介事地問:“謝夫人,您看什麼?”這貴婦正是謝皇后的生母,左相府謝夫人。謝皇后的右手隱隱發顫,如火紅唇用力地緊抿,死死地盯著謝夫人。暮雪美眸盈淚,悽楚動人,既有欣慰又有欣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玉兒……你是我的玉兒……”謝夫人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不敢置信,又相當的肯定。清淚滑落,暮雪哭得動容,嗓子好似被什麼堵住,想叫一聲“孃親”,怎麼也喊不出來。蘭卿曉忽然想通了很多事,一件件,一樁樁,串聯起來。燕南錚處之泰然,好似早已料到這一切。“孃親,本宮才是謝家女兒。”謝皇后離宴下去,把謝夫人拉過來,懇切道,“孃親,你認錯人了,本宮才是玉兒。”“你是……”謝夫人愣愣地看她,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眾人議論紛紛,怎麼會有兩個謝家女兒?誰都知道,謝皇后乃左相謝尋的嫡長女,閨名冰玉,半年多前與皇帝陛下大婚。為什麼謝夫人會認錯旁人為女兒?慕容文暄一臉的迷糊與疑惑,“母后,謝夫人怎麼了?為什麼把一介繡娘認作女兒?”劉太后淡淡道:“哀家也糊塗了。燕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謝家的女眷在宴案那兒憂心如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