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太醫並沒有直接診治先帝,或者瞧過先帝的遺體,只看過真正的先帝醫案。先帝並非暴斃,而是身中慢性劇毒。自然,這份醫案早在當年付之一炬。這位太醫還說,先帝暴斃之時,只有劉皇后和太醫院院使在。國喪後,院使大人請辭,從此消失於世間。燕南錚大約猜到當中的內情,當年的劉皇后為了保住自己的中宮地位、保住劉家的榮耀,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暗中給先帝投了慢性劇毒。先帝駕崩後,她代年幼的皇帝攝政,鳳威臨朝。自然,燕南錚不可能把這些煙消雲散的隱秘之事告訴慕容文暄,大燕國不能內亂。“九皇叔,時辰不早了,朕先回去了。”慕容文暄神色恍惚地說道。“陛下慢走。”燕南錚叮囑道,“陛下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能去質問劉太后,最好不要露出半點破綻。”“朕記得。”慕容文暄也知道,一旦去質問母后,母后盛怒之下說不定會殺了他。他走出去,燕南錚低聲吩咐鬼見愁:“派個人暗中保護陛下。”鬼見愁立即去了,不多時,他陪著殿下出宮,問道:“殿下不打算將陛下並非皇嗣的秘密宣之於眾嗎?” 背叛,出賣燕南錚沒有回答,暗夜裡,星空下,披風飄飛如卷。鬼見愁心裡明白,殿下不回答,應該是暫時不打算公開陛下的真正身世。這個時候, 蘭卿曉正在寧壽宮面見劉太后。她是在茅房的時候被寧壽宮的宮女帶來的,這宮女還給她披上披風、戴上風帽,神秘兮兮的。莫非劉太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傳召她?帶著滿腹疑問,蘭卿曉踏進寧壽宮大殿,大門緩緩關上。劉太后坐於寶座,穿著月白寢衣,披著厚厚的斗篷,嵯峨高髻上的金飾都取下來,只簪著一朵清露般的珠花,疲憊的面容卸去了白日的脂粉,有一點暗沉、發黃,細紋浮現,眼瞼下面與臉頰有點鬆弛,卻比白日的模樣多了幾分親和、慈祥。蘭卿曉默默地想,以她這個年紀,若是在平常百姓家,不知道老成什麼樣了。劉太后讓她免禮,平易近人地問:“前些日子你跟著燕王查案,可有發現什麼?”“奴婢試探過鬼見愁,不過鬼見愁為人謹慎,涉及到暗衛之事,他不肯透露半點。太后娘娘,奴婢無能。”蘭卿曉自責道,上次在燕王府,她的確跟鬼見愁說了幾句,剛要轉到暗衛,他就轉開話題。“這也不能怪你。”“不過奴婢發現,燕王殿下的暗衛應該不少,而且對燕王殿下忠心耿耿。”“這幾日你可有見過燕王?”劉太后溫和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這幾日奴婢忙於刺繡福寧公主的新衣,沒有見過燕王殿下。”蘭卿曉暗暗思忖,那夜與燕王見面,劉太后應該不知道吧。“若下次見到燕王,你暗中觀察他在做什麼,看什麼書,與什麼人往來。”劉太后囑咐道。“是。不過奴婢不知哪日才會見到燕王。”“這樣吧,春時將至,哀家恩賜燕王做兩身新衣,你負責裁繡。”“是,太后娘娘。”從寧壽宮出來,依然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宮女護送她回去,避開了所有侍衛。蘭卿曉暗暗琢磨,劉太后為什麼要她觀察燕王?莫非是擔心他爆出陛下的身世秘密?一定是這樣!送到針工局,這宮女冷冷道:“卿卿姑娘最好之良禽擇木而棲,千萬不要目光短淺。若你背叛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手段你承受不了。好自為之。”蘭卿曉淡淡道:“謝姑姑提醒。”這宮女離去之後,蘭卿曉望著星月暗淡的夜空,無奈地嘆氣。夾在燕王和劉太后之間,她還能如何選擇?她不想出賣燕王,也不想被劉太后處死,只能對劉太后說一些燕王的事,撿那些比較無關緊要的說。倘若劉太后還是不信,她也沒辦法。……燕王府。雲嫋嫋在徐總管的帶領下來到燕王的院,侍婢拎著一隻食盒,對他道:“這裡面都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糕點,你發下去給大夥兒嚐嚐吧。”徐總管拎過食盒,笑道:“雲大小姐客氣了,來就好了,還帶糕點過來。難為您還惦記著咱們這些人。”“以往我在王府,多虧徐總管照拂呢。再者,我在王府住了十幾年,與大夥兒相處多年,回來看看大家是應該的,你們千萬不要客氣。”雲嫋嫋盈盈一笑,“對了,你的兒子長青呢?”“這兩日他去鄉下收租了,過兩日才回京。”徐總管笑道。“雲姑娘,你來啦,太好了!”流風飛奔過來,欣喜若狂地笑,“你怎麼今日來了?不過殿下不在……”她本是笑吟吟的,聽見這話,眼底眉梢染開一絲絲失望,“我來看你們吶。對了,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你稍後也嚐嚐。”他笑眯眯道:“好呀。你做的糕點太好吃了,我一直想著什麼時候吃上一回呢。對了,徐總管,你給殿下多留幾塊。”徐總管道:“那是自然的。雲大小姐的心意,怎麼能浪費?”那侍婢問道:“流風,你在做什麼?”“我在打掃殿下的書房,還沒打掃完。”流風笑道。“我可以去殿下的書房看看嗎?”雲嫋嫋含笑問道,眼底閃過一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