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連猜帶問,大約知道了內情:凌女官害死麗嬪,應該是因為針工局的繡娘卿卿。剛回帝京幾日的雲嫋嫋一頭霧水,沈瑤環輕聲道:“凌大人喜歡劉大將軍,痴心多年,一直想嫁入大將軍府。不過劉大將軍似乎無意於她,反而對卿卿姑娘情有獨鍾。麗嬪娘娘與卿卿姑娘交情不錯,護著卿卿姑娘,出手相助,因此,凌大人連帶恨上麗嬪娘娘。”這其中的關係太過複雜,雲嫋嫋終於理順了。凌女官喜歡劉大將軍,非他不嫁,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喜歡別的姑娘,眼睜睜地看著他對別的姑娘獻殷勤,眼睜睜地看著他與別的姑娘雙宿雙棲,這其中的苦楚與絕望,雲嫋嫋感同身受。此時,雲嫋嫋有點同情凌女官。蘭卿曉倒是有點期待,以凌女官的頭腦與伶牙俐齒,不知會怎樣辯駁。“太后娘娘,麗嬪與凌大人沒有仇怨,沒有理由誣陷凌大人。”燕南錚淡淡道。“凌大人,你為什麼要害麗嬪?”慕容文暄喝問。“太后娘娘,微臣沒有……”凌疏影含在眼裡的熱淚潸潸滾落,啞聲混著哭聲,頗為悽慘可憐,“微臣與麗嬪娘娘沒有仇怨,怎麼會害她?”“因為麗嬪與卿卿交好,對卿卿多有維護,你恨毒了卿卿,一併也恨麗嬪。於是你決定先除掉麗嬪,再除掉卿卿。”劉嵐徹厲聲道,眉宇冰寒,眸光冷酷。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還是跟那個繡娘有關。蘭卿曉在想,那麼雪兒中了貓鬼之蠱,是凌疏影的手筆嗎?凌疏影定定地看他,昔日冷靜從容、端莊柔雅的面容,此時佈滿了哀傷、絕望……她沒想到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這樣的……他聲色俱厲,接著道:“本將軍早已對你言明,這輩子與你絕無可能,你非但不死心,反而恨毒了卿卿,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害卿卿,若非卿卿命大,早已命喪你手。此次麗嬪無辜受到連累,也是你心腸狠毒所致。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招供,不要讓太后娘娘太過失望。太后娘娘對你寵信有加,你卻做出殘害他人的事,知法犯法,你還有何顏面當女官?”這番話字字誅心,句句刺激,宛若萬箭齊發,再堅強的人也會千瘡百孔。凌疏影依然凝視他,眼裡交織著希望與絕望、深情與悲痛,珠淚不斷地從白嫩的粉頰滑落,身子卻一動不動,好似被人施了魔咒。以往的凌女官意氣風發,權勢不俗,端莊美麗,如今,她的粉顏被淚水沖刷出一道道的淺痕,如一朵遭受狂風暴雨肆虐、零落成泥的嬌花,令人同情。劉太后的面容沉靜如海,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無從揣測她的心情。蘭卿曉忽然覺得傷感,誠然凌疏影不值得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愛本身沒有錯,錯的是她執迷不悟,心術不正走偏了,最終被愛所傷。今夜,燕王、劉大將軍當著文武大臣與女眷的面揭發凌疏影的行徑與罪惡,劉太后應該不會再包庇她吧。“你以為你殺了卿卿,本將軍就會娶你嗎?不會!絕對不會!”劉嵐徹故意刺激凌疏影,語聲冷酷決絕,神色嫌棄厭憎,“本將軍願不願意娶你,與旁人無關,因為本將軍對你從來沒有半分憐惜之情!”“夠了!不要再說了!”凌疏影嘶啞地吼道,再也不想聽這些萬箭穿心的話,再也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怎樣的人,她還有什麼顏面?她忽然笑起來,抑制不住地低笑,苦笑,嘲笑自己傻,嘲笑自己蠢,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所有人都看著她,不認識她似的,的確,此時的凌女官被劉大將軍的話擊潰了,瘋癲狂亂地笑,哪裡有以往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風姿?燕南錚忽然道:“陛下,太后娘娘,麗嬪病了多日,顧院使診斷她中了貓鬼之蠱。若不及時找到對麗嬪施展貓鬼之蠱的人,那麼麗嬪危在旦夕,不幾日就會血盡而亡。”眾人吃驚,麗嬪娘娘身中貓鬼之蠱?貓鬼之蠱又是什麼蠱?蘭卿曉直覺,燕王選擇在這時候提起貓鬼之蠱,必定有所籌謀。“九皇叔已經查到殘害麗嬪的人了嗎?”慕容文暄著急、激動地問。“貓鬼之蠱?”劉太后終於出聲,語帶疑惑。“母后,麗嬪的確是身中貓鬼之蠱。”他解釋道。“陛下,太后娘娘,壽宴開始之際,臣派人暗中潛入凌大人居住的殿室,有所發現。”燕南錚冷若冰霜地說道,拊掌三聲。凌疏影呆呆的、傻傻的,好像渾然不覺有人將矛頭直指她,眸子乾涸了,不再流淚了,也沒有焦距,空洞如枯井。一個男子捧著一樣東西進來,行禮後呈上那東西:“殿下,這是屬下在凌女官的殿室找到的東西。”太監先去接過來,再遞給燕南錚。燕南錚看了看,太監又呈給劉太后、陛慕容文暄。那是一幅繡畫,繡的是一隻老貓,繡得栩栩如生,不過面目頗為兇悍。蘭卿曉暗暗思忖,劉嵐徹低聲對她說:“莫非這幅繡畫與貓鬼之蠱有關?”“奴婢也不知,但應該有關吧。”她輕聲道。“不過凌疏影不會刺繡,這繡畫是哪裡來的?”他琢磨道。她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