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住她脖子的太監,前幾日到過針工局,她認得,是王副總管,在宮裡的權勢僅次於郭總管。王副總管相貌尋常,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身子精瘦,放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然而,他竟然這般狠辣!她使勁地踢他、踹他,卻根本無法傷他分毫。雙手一鬆,秋衣掉在地上,她拼命地掙扎反抗,感覺胸口憋悶得快斷氣了。她的雙眸泛著淚花,那種死亡將至的感覺太強烈了,令人恐懼。她絕不能死!這時,蘭卿曉看見那抹熟悉的紫色背影從那邊一閃而過,心頭一喜,拼了最後的力氣大喊:“殿下……”聲音幹嘶暗啞,也不知道燕王有沒有聽見。然而,距離並不遠,以燕王的內功修為,怎麼可能聽不見?怎麼可能認不出她的聲音?“殿下……”最後的生死一線,她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喊出聲。王副總管的大掌持續用力,滿面皆是兇厲的殺氣。燕王的背影再次出現,卻一直背對著她,沒有轉過身來。那背影冷如冰,似雪,似有無情的風雪瀰漫。只是一瞬,他往前邁步,離去。蘭卿曉眼睜睜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紅牆綠瓦之間,消失在金碧輝煌與巍峨冰冷裡……此時此刻,她心如死灰,冰寒一點一滴地侵蝕她生命的熱量,死亡一點一滴地籠罩她……王副總管殺她,燕王是知道的吧。或許,還是燕王下令的……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一個!心,忽然那麼痛、那麼痛,痛如刀絞,痛得四肢百骸劇烈地顫抖,痛得神思俱滅……殿下,為什麼這麼對我?絕望,充滿了整顆心,啃噬她的血肉……就在她以為已經死了的時候,那隻扼住她性命的大手忽然鬆開了,她掉落在地,踉蹌地靠著牆,劇烈地喘氣、咳嗽,感覺生命的熱量慢慢恢復過來。王副總管會鬆手,是因為憑空飛來一枚暗器,那暗器裹挾著不俗的內力,不可小覷。他立即用黑布捂著臉,爾後提氣飛起,瞬間消失在屋頂。那個陌生的黑衣人本想去追,不過看見她情況不太好,就放棄了。“姑娘沒事吧。”這黑衣人低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救我……”蘭卿曉心有餘悸,警惕地防著他。不過她知道,之前跟蹤她的那道黑影不是他。“我是墨七,是我家公子……就是大將軍,吩咐我暗中保護姑娘的。”墨七解釋道,“方才我有點事,沒有及時保護姑娘,是我的錯。我自會向公子領罰。”她驚詫,劉大將軍什麼時候派人暗中保護自己?不過,今日若沒有墨七,她就死在王副總管的手裡,死在燕王的手裡。或許,燕王決定殺她是因為她知道了他和王副總管的關係,或許燕王把她當作東楚國細作,或許還有別的原因,然而,她喊了兩聲,燕王不可能認不出她的聲音。他毅然決然地離去,不理她的死活……這就是她喜歡的男子!這就是她打算託付終身的良人!她喜歡的男子竟然要殺她滅口,還有比這更荒唐、更可笑的事嗎?以前,燕王也數次要殺她,甚至在她體內下了定魂蠱,可是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兩情相悅。而如今,他們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接納了彼此的情意,他卻要殺她滅口!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徹心扉的事了。愛過,溫柔過,纏綿過,當傷害來臨,會更傷,會更痛,會無法承受那傷害之重、之痛。此時,蘭卿曉的心情便是如此,淚流滿面,揪著心口的衣物,無聲地抽泣,哭得五官扭曲,心痛得無法呼吸。墨七被她的模樣嚇到了,關心地問:“姑娘,你究竟怎麼了?”淚珠似斷線的珍珠嘩啦啦地傾落,她渾身發顫,心揪成一團,軟軟地滑坐在地,蜷縮成一團,劇烈地抽噎。他 密信蘭卿曉已經不顫抖了,冷靜了一點,卻依然呆滯,眼神空洞,一動不動地靠躺著,沒有任何表情。劉嵐徹被她的樣子嚇得又緊張又心疼,溫柔地扶起她,餵了她兩口水,“還想喝嗎?”她還是沒有出聲,不過他餵了,她就喝了。爾後,他讓她靠躺著,把布巾弄溼了,細細地擦拭她滿是淚痕的小臉。他舉止輕柔,小心翼翼,好似擔心碰壞了這脆弱白瓷一般的小臉。此時她感受得到他的細緻與呵護,卻沒有看見他眼裡的憐惜與心痛。擦臉之後,他默默地陪在一旁,默默地凝視她。她雙目紅腫,不發一言,沉浸在無盡的悲痛裡。“卿卿,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嗎?”劉嵐徹忍不住問,心裡急死了,卻又不能操之過急,再次傷害到她。蘭卿曉的雙眸又蒙上一層水光,烏溜溜的眼珠好似浸在清泉裡,濯洗得黑亮,卻死氣沉沉。“若你不願說,我不會勉強你。不過現在你想怎麼做,告訴我,我定會幫你。”他低低道,急得快發狂了,但只能無奈地嘆息。這時,墨七在外面低聲喚道:“公子。”劉嵐徹出去,看見墨七手裡拿著一身秋衣,疑惑地問:“這是誰的衣物?”墨七回道:“這應該是麗嬪娘娘的秋衣,卿卿姑娘送這身秋衣去毓秀殿,不過屬下有發現。”“什麼發現?”“這身秋衣夾著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