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來,掰開她的手,她卻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嬌聲嘟囔道:“爹爹,我好睏……抱我回去……”說著,她還舒服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好似終於找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繼續睡。他再次僵住,眸色如陰霾天裡頓時風起雲湧。燕南錚忍住拍飛她的衝動,勉為其難地掰開她的手,卻發現她全身燙得嚇人。她又受寒病了?無奈之下,他抱起她離開馬車。鬼見愁站在馬車旁等著,流風剛從府裡奔出來,陡然看見這一幕,好似天打雷劈,瞬間定住,頭頂冒煙。從徐總管到車伕,從鬼見愁到流風,無不瞠目結舌,鬼畜得眼珠滾了一地。殿下……竟然……親自抱著一個卑賤的繡娘……下馬車……燕南錚站在馬車上,把懷裡睡死了的蘭卿曉扔給鬼見愁,格外的瀟灑、嫌棄。鬼見愁慌里慌張地接住,這驚天動地的雷劈讓他險些沒接住人,接著他聽見殿下冰冷的聲音:“她病了,送她回繡房。”他領命,回頭把這姑娘託付給其他人。流風鬆了一口氣,鞍前馬後地伺候殿下,小心翼翼地問:“殿下何必親自動手呢?讓鬼見愁……”“備熱水沐浴。”燕南錚大步流星地走回主院寢房。“是。小的這就去準備。”流風撥出一口氣,望著殿下的背影依然神俊如九天神祇,只是這幾日殿下變得越來越奇怪了。……這一病,蘭卿曉又躺了五日才康復。在這五日裡,素月時不時地跟她說燕王的來歷,以及在朝廷的超然地位。燕南錚不是異姓王,是堂堂正正的宗室血脈,卻不是國姓慕容而是燕,這是有淵源的。一百年前,立國已有數百年的燕國出現了一位英明神武的女帝。女帝登基之初,自然朝堂動盪,不服的聲浪時不時地湧起。女帝手腕鐵血,行事雷霆,恩威並施,並且在皇夫的相助、扶持下,很快穩定朝堂、鞏固江山社稷。這位女帝的夫君,文韜武略,運籌帷幄,為女帝掃平了一切障礙,成為女帝背後的男人。令人驚歎、稱奇的是,女帝與皇夫鶼鰈情深,恩愛非常,成為燕國皇室的一段傳奇佳話。皇夫行事低調,女帝對他極為倚重、信任,甚至把朝政交給他打理,由此二聖並治,燕國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成為天下最強盛的國家。後世美譽女帝為文聖,美譽皇夫燕氏為武聖,文武二聖的傳奇廣為流傳。女帝生養了三子一女,幼子跟隨武聖的姓,封燕王。女帝駕崩前留了一道遺詔,燕王一脈永為宗室親王,世襲王爵,後世子孫皇帝永不能廢黜、殘殺燕王子孫。正因為文聖這道明擺著偏袒的詔令,燕王一脈成為燕國宗室裡最尊貴、最神秘、最超然的親王。不過,不知為什麼, 燕王一脈子嗣單薄,四代單傳。蘭卿曉沒想到燕王府還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前塵往事,“文聖的詔令雖然是保護燕王一脈,不過……倘若燕王子孫心術不正,殺人放火,或者做出謀逆之事,那皇帝陛下也不能廢黜、處死燕王嗎?”“這我就不知道了。”素月為難道,“不過這一百年來,燕王一脈的子孫雖然人在朝中,但從未過多地參與朝政,也從未做過那些十惡不赦的壞事,甚至每一任燕王都是很好的人。”“我可不覺得燕王……是好人。”蘭卿曉嘀咕道。“你說什麼?”“沒什麼,我餓了,有什麼吃的嗎?”素月笑了笑,去灶房拿些飯食。蘭卿曉披了外衣坐在妝臺前,看見菱形銅鏡裡那張臉吃了一驚,這也太憔悴了吧,下巴尖得能戳死人。病了這幾日,瘦了一大圈呢。這時,一個丫鬟走進來道:“卿卿姑娘,徐總管差我來傳話,今日府裡的容園要辦百花詩會,高門公子、名門閨秀來了不少人,人手不夠,你和素月姑娘都要去幫忙。” 不可描述的關係每年的春夏之交,燕國的宗室、貴族都會舉辦百花詩會,每年的舉辦者由宗室輪流坐莊,今年輪到燕王。燕王府一向冷清,好似隱於鬧市、遺世獨立,今日卻是賓客盈門、喧譁熱鬧。徐總管得了主子的吩咐,把所有尊貴的來賓都請到東側——王府的東側有一種植百花、百草的園子,名為容園,是上一任燕王為了王妃闢出的園子。世人皆知,容園是上一任燕王與燕王妃鶼鰈情深的見證,留下了他們伉儷恩愛的腳印。容園佔地頗廣,亭臺樓閣,碧水環繞,閬苑仙境一般。青年男女或成群地賞花,或在五角亭裡吟詩作對,衣香鬢影,蝶舞翩然,花香繚繞,一派盛世繁華的氣象。蘭卿曉、素月跟著兩個丫鬟送來茶水和各式糕點、瓜果零嘴,容園裡最寬敞的水榭名為碎雪軒,此時軒內擠滿了數十人,宗室子弟,世家公子,名門閨秀,加上他們的僕從、丫鬟,濟濟一堂,嘰嘰喳喳的像極了街口的菜市。今日的百花詩會是一年之中為數不多的盛會,既能展示才華,還能展現最美的一面,男子想尋一個才貌雙全的佳人當妻子,女子想覓一個文武雙全的男子當夫君。因此,無論男女,他們都盛裝出席,趕著帝京的時髦來招搖過市。蘭卿曉等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