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正在看書,聞言目光並沒有離開泛黃的書冊,輕淡道:“有事?”流風震驚了,又十分不解,為什麼殿下一點兒也不驚訝?“殿下,您早就知道了?”“她去應招的時候本王就知道。”“不會是殿下讓針工局的宮人把那姑娘安排過來的吧。”流風知道,府裡的兩個老繡娘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出府回鄉了。“你覺得有問題?”燕南錚翻過一頁,那雙桃花眸清涼地眨動。“不是……殿下為什麼把她放在府裡?”“把她放在府裡,有人看著她,她還能再胡說八道嗎?”“對哦,小的怎麼就沒想到呢?”流風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殿下就是高。”“退下吧。”燕南錚擱下書冊,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對了殿下,有兩件舊袍已經穿了兩年,袍角被洗衣的丫頭弄壞了,不如扔掉吧。”“不是有繡娘嗎?拿過去給她們修補修補。”“好。”流風的眼眸驟然明亮,眼珠一轉,“小的這就拿過去。”……燕王府的繡房位處西苑偏北,是一處鬧中取靜的僕從房。蘭卿曉在繡房檢查整理前任繡娘留下的攤子,將繡線、綢緞、繡稿和紋樣等物歸類歸檔,登記在案,以後若要查詢就簡單容易得多。再差一點點,她就可以完工吃晚飯了。這時,素月興沖沖地奔回來,激動道:“卿卿,你知道為什麼王府裡只有我們兩個繡娘嗎?”“為什麼呢?”蘭卿曉坐在案前,頭也不抬地記錄著。“前任繡娘年紀大了,自請回鄉了。”“這就是答案?”“重點是,燕王府歷來只有兩個繡娘,這個慣例宮裡也知道,針工局不會給燕王府多指派繡娘。”“然後呢?”素月喝了一口茶水,在房裡走來走去,煞有介事道:“雖然繡娘,也就是我們,只需負責殿下的刺繡活計,但要繡的東西那麼多,兩個繡娘怎麼可能夠?而燕王府絕不接受三個繡娘,你不覺得奇怪嗎?”蘭卿曉記完最後一項,擱下筆,好笑道:“要不你去問問燕王殿下?”素月瞪大清秀的眸子,“我才不去。”好似燕王殿下是毒蛇猛獸,她嚇到了。蘭卿曉把登記的冊子收起來,“我把繡房的所有東西都整理歸檔了,你完成你的任務了?”素月不好意思地撓頭,“只顧著跟府裡的其他姐妹打探訊息,只完成一半。不過你放心,我今夜不睡覺也會把繡房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蘭卿曉無語地笑,“雖然徐總管說已經打掃過繡房,不過繡房裡的東西都是燕王殿下日常要用的貼身之物,必須保證纖塵不染。吃飯後我幫你吧。”素月摟著她的手臂,嘿嘿地笑,“還是卿卿最好。”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她們往外望去,蘭卿曉一怔,怎麼是他?想避開不見,已經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面對面了。而流風知道她是繡娘,燕王必定也會在 修補舊袍流風離去的時候,饒有意味地掃蘭卿曉一眼。素月拿起紫色衣袍,找到需要修補的地方,哭喪著臉道:“破這麼大的一個洞,怎麼補啊?即使是補了,也不可能看不出修補的痕跡啊。”蘭卿曉抖開另一件衣袍,破爛的洞洞更大,而且形狀是一個直角,修補的難度頗大。“卿卿,殿下不會是故意為難我們吧。莫非殿下想看看我們的刺繡功夫?”素月愁眉苦臉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盡力就是。”蘭卿曉可以斷定,不是燕王為難自己,就是流風,他們這是變相的報復。然而,她不會輕易認輸,只會遇強則強,奮力一搏。灶房的人送來晚飯,二人一邊吃一邊冥思苦想,不過吃完了素月還是想不到看不出痕跡的修補辦法。她慘兮兮道:“卿卿,我想不到辦法,你呢?”蘭卿曉把衣袍平放在寬大的長形案上,把那破爛的地方放平整,右手托腮,蹙眉思索。素月抓抓頭髮,狂躁地在房裡走來走去。“你別走來走去,會影響我。”蘭卿曉道。“我去裡面死一死。”素月急得快哭了。“我想到了!”蘭卿曉忽然道,語帶欣喜。“當真?怎麼修補?”素月立馬轉過身來,驚喜地等候下文。“燕王殿下的衣袍都是紫色,色澤深淺略有不同,大多是用銀線、金線來刺繡,紋樣也不多。”蘭卿曉看過前任兩個繡娘留下來的冊子,瞭解了個大概,“你這件衣袍繡的是歲寒三友,破爛的地方正好沒有刺繡,你這樣修補……”素月聽她說了一通,立即明白,“你那件呢?破爛那麼大,怎麼修補?”蘭卿曉眉心緊顰,“我再想想,你先修補。”素月連忙去找合適的銀線,忙開了。不多時,蘭卿曉也開始修補起來。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三四更天。素月修補完之後迷迷糊糊地晃盪到裡屋,直挺挺地躺下。蘭卿曉又繡了半個時辰才去睡。翌日一早,她們被震天響的敲門聲驚醒。素月匆忙地去開門,原來是流風派人來催問殿下的衣袍修補好了沒。“修補好了,你順帶送過去吧。”她睡眼惺忪地說道。“你不知道規矩嗎?殿下的衣袍,都要繡孃親自送過去。若殿下有什麼不滿意,要親自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