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保姆,他也沒有要求譚麗欣學習烹飪,只是偶有一日抱著她坐在陽臺上說,他要的生活就是,回家吃得一頓家常菜,睡一場眠熟的覺,日頭西下看日落,日頭東起看日出,即使是外面風雲變化,暴雨交加,只要家裡平靜安康,她陪在身邊,就萬足。於是,她開始洗手羹湯,其實即使不是他的一句話,她也然悄悄在學,至此,她為了兩人的心意連通,歡喜了一宿。爐上的湯翻滾著水,譚麗欣從回憶中拔神,任憑心口洶湧著酸澀,拿起大勺攪動著還在滾動的湯水。寂靜的客廳傳來一聲關門聲,不大不小,正巧落入她的耳朵,握著勺子的手一抖,心口翻滾著更加複雜的情緒,她想轉身看看那個男人,那個已經許久不曾回家吃飯的男人,卻發現腳下遁了千金,動彈不得,身後有人靠近,視線投在她背後,她的後背僵硬起來,氣息都低了幾分,換若平時,她會轉身和男人緊緊相擁,可是今晚,她做不到,本是期待他回來,現下騎虎難下,多麼希望他別回來,他的回來,意味著有些東西要揭開,那個女人那張照片,一直在她腦海裡劃過,疼得她咬緊了嘴唇,嘴唇上的疼痛提醒她,她已經咬破了唇角,身後的視線一直在她背後徘徊,寂靜的房子,除了爐上的湯水滾動的聲音,再無其他。“你回來了。”最終,她打破沉默,聲音卻啞得似乎已經狠狠哭過一場似的。“嗯!”他應道,腳步再往前,雙手張開,將她攬進懷裡,兩具身子同時一僵,她能感受到抵住的精硬的胸膛張開,強力的脈搏卻有著不用以往的僵硬,她亦然,他無數次用這樣的姿勢抱過她,接觸到熟悉的懷抱,她曾的第一反應是放鬆身子,可今天她僵硬如鐵,他也感受到了,圈著她腰的手又緊了幾分。譚麗欣鼻頭一酸,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做最後離別的相擁,怎能不令她絕望。這絕望,不止是他的背叛,還有七年來,她無法為他生得一兒半女的悲切,她該恨的,卻恨得不夠理直氣壯,她不該恨的,卻不甘心。人人都道,她是博可憐,才能得他垂憐,爬上凌家少奶奶的位置,誰會知道,她和他早已認識,暗地裡已相戀兩年,學業畢業之時,她淨身從譚家出戶,千金貶平民,淪為一則笑話,失去一個家,凌家少爺凌木鮮花鑽戒,浪漫求婚,語帶哀求地請她嫁給他,說他願意給她一個家。從那個冷漠的譚家出來,她孤魂一草,卻飄到他懷裡,捂成了玫瑰人生。欽羨了所有人,她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二十年在譚家受的冷漠,自從嫁給他,從此才知何為幸福,何為家,何為傾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