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我的身後。我的心頭亂哄哄的,其實我最多的想隱藏那些陰暗的心思,至少在今天畫的這個人裡,我想藏起來。看畫的人很安靜,畫畫的人也很安靜,過了一會,畫板上的畫被一隻手抽掉,我慌地轉頭一看,真真正正地對上孟宴的眼睛,那雙會穿透人心的眼睛,他略微低頭,“叫什麼?”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在問我,“李優。”“你的感情太滿,可惜全都是黑暗的,你沒有自我認知,滿眼的自以為是,有天賦卻被灰暗的情緒霸佔,畫容易吸引人,但終究不能長久,李優,你知道你該做的是什麼嗎?”我腦袋暈混混的,好像知道他的意思又好像不知道,愣愣地搖頭,接著他順手把畫一撕,我的心一下子往下墮了好幾十米,冰涼冰涼的。接著他說,“我撕你的畫不代表不好,而是你的情感不對,若是你想要將畫畫好,你必須把灰暗當成一種對外界的警示,而不是自我傷害,比如你今天畫的人,如此的扭曲,臉型都沒有,難道在你的生活當中,就沒有一個能讓你畫出臉型的人嗎?”那一句又一句話,那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將我狠狠地釘牢在原地,我的手心狠狠地掐在一起,一句話都不敢回覆他,我一直把畫畫當成宣洩的手法,卻從來沒想過尊重它,把畫畫視為尊重的物件,好好地畫每一幅畫。就連母親的臉我都不想畫出來,那說明我的心裡怨恨多過感激。“李優,我叫孟宴,下課後,我讓劉子糖帶你過來我辦公室。”他蹲下身子,地上散落著他撕掉的我的畫的碎片,他看著我,讓我想低頭卻無處可躲,只是愣愣地看進他的眼裡。在他無聲的眼神下,我略帶抗拒地點了點頭。隨後他伸出那雙修長的手,拍了拍我的頭,站起來,掃了眼在場的所有人,說道,“下課。”我清晰地聽到所有人鬆口氣的聲音,包括我自己。其他小畫家轟然一聲魚貫地走出教室,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都下意識地看向我,我呆坐在椅子上,張軒跳下椅子,鬆了下骨頭,唉唉叫,“哎,孟宴老師真是可怕,李優我陪你去他辦公室吧,不知道他會不會打你。”我瞪了他一眼,烏鴉嘴,打這個字讓我害怕。張軒嘿嘿一聲,收了畫板,隨後喊著我,“走吧,還是我陪你去孟宴老師那裡比較好。”剛一出教室門,就看到糖糖老師朝我們走過來,他笑著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其妙,他卻不說為何這麼笑。倒是張軒一臉怕怕地說,“糖糖老師,孟宴老師讓李優去他辦公室,不會有危險吧?”糖糖老師拍了拍他的頭,笑道,“不會,所以現在張軒你先回宿舍,我帶李優過去,我會好好保護她的。”張軒看了我一眼,搖頭晃腦地說,“好吧,糖糖老師得保護好李優,不然阿姨會怪我沒照顧好她的。”張軒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人流下樓梯,糖糖老師拉著我的手,朝走廊的盡頭走出,越往後走,走廊上掛著很多小畫,滿是好看的油畫,很快走廊走完了,走廊的右手邊,有一扇門,門上掛著一個牌匾《孟宴》,糖糖老師擰開房門,帶著我就走了進門。孟宴老師坐在沙發上,手上捧著一本雜誌,看到我們進門,放下手裡的雜誌,我看到那本雜誌上,有我得獎的那幅畫,滿世界怨恨地襄在雜誌裡,那一刻,我想把雜誌搶過來,撕掉。“老師。”糖糖老師恭敬地喊孟宴。孟宴點點頭,眼神落在我身上,我趕緊朝他喊道,“老師。”他嗯了一身,指著沙發,“坐。”糖糖老師含笑拉著我,走到沙發上坐下,孟宴老師則站起來,走到一旁把滿是熱水的水壺提過來,倒進茶壺裡,一股茶香味,不一會就溢滿鼻息,他坐下來,正好面對著我們。孟宴老師的眼神在我身上轉了一圈,我下意識地往後縮去,糖糖老師則恭恭敬敬地坐直身子,像個軍官似地挺直背,空氣中寂靜了幾秒,孟宴老師才開口,對著我說,“李優,我想收你為徒,你願意嗎?”那一刻,我就想拒絕。下意識地就搖頭。糖糖老師正歡喜地想開口,卻見我一搖頭,他臉色一頓,不可置信地問,“李優,你剛才那是搖頭?”我呆呆地坐著,心裡翻滾不已,甚至不敢開口回答糖糖老師的話,只是看著對面的孟宴老師。他面無表情,那雙眼睛依然透入人心,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握著茶杯的邊緣,慢慢地品著。彷彿完全沒看到我剛才那大逆不道的搖頭似的,糖糖老師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孟宴老師把茶杯放下,眼眸有了幾許笑意,傾身看著我說,“你是走了一會,他就轉頭看著我,笑咪咪地說,“你看啊,如果你當了孟宴老師的學生,該有多風光,那些不喜歡你的人都會很驚訝,還妒忌你,羨慕你呢,你不是很喜歡畫畫嗎?有一個很好的老師比你自己隨便亂畫好多呢,我想要都沒有呢。”說著他不太開心地撇撇嘴,“孟宴老師說的至少五年是什麼意思啊,我都不知道,哎,我很怕他的,都不敢去問他,不如你當了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