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筆記,我伸伸懶腰,走進畫室,今天是素描,我在畫板上,對著一輪明月,唰唰地在畫板上描著。等我從畫室裡出來,已經九點多了,我看到李秀不知什麼時候下了樓,正坐在沙發上,捧著漫畫看著,媽媽其實說過她幾次,叫她別看那麼多,到時年紀小小就近視。但是李秀也說了,她會保證學習,看漫畫是她唯一的愛好。媽媽也就不再幹涉了。看著那低著的頭,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她跟張楚一起吃飯的那一幕,胸口儼然一疼,我呼了一口氣,轉身朝浴室走去。衝好涼出來,李秀坐在桌子上,攤著本子正在寫什麼,我知道當然不會是作業,擦著頭髮朝她身邊走過,眼神卻停住了,我看到她本子裡有一個我熟悉的名字。班長:陳撓組長:李秀下面還有好幾個名字,我不認識,但是都是組長,字跡張揚大氣,一看就不是李秀寫的,估計是陳撓。我的眼神在李秀的後腦勺轉了一圈,便伸手去抓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我記得前幾天,媽媽還問李秀,“現在還是班長嗎?初二的班長壓力會不會很大?如果太大了就跟老師說別做了,你的成績不用當班長體現出來。”當時李秀的回答是,“嗯,還是,老師說,暫時沒有人手,我也只能當著。”想到這裡,我又掃了眼她本子上的字跡,她對媽媽撒謊,她當了五年的班長,媽媽就理所當然地以為她還是班長,不知道她以什麼樣的心情跟媽媽撒謊,這個從來都很有信譽度的姐姐。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這個世界上,我最不關心的事情就是李秀的事情。喬老師對我叫的組長名單很滿意,說我的眼光跟她一模一樣,那個人是李秀,光是那長長的馬尾跟那我一直很喜歡的書包就能一眼認出來,讓我覺得噁心的是,那群女孩正在扯李秀的上衣,本身我們學校的校服在海印市是有名的好看。上衣是白襯衫,下身是暗紅色的格子裙,男生也是白襯衫,下身是黑色長褲,這下子那群女孩扯得李秀的上衣,她那剛發育微微隆起的胸部暴露在空氣中,她一臉恐慌地往後直退,嘴巴想大喊卻被堵住了。我咬了咬牙,左右細看了一下地上有沒有木棍之類的,不過木棍我沒看到,我看到一個生鏽的鐵鎖,我彎腰將那鐵鎖拿起來,快速地就朝那群人跑去,然而,有人比我更快,刷地一下衝進人群,將李秀扯了出來,死死地將李秀抱在懷裡,那雙好看的眼睛散發著冷冷的眸光,正眯著眼,漠然地看著那幾個女孩。我拿著鐵鎖,傻傻地站在原地,跟那群女孩一樣,僵住身子,看著那如地獄來的張楚。我第一次看到他那種冷漠到近乎死絕的眼神,那眼刀子,輕輕一轉動就能將人碎屍萬段似的。“滾!”那張會溫柔地喊我妹妹的嘴唇,冷冷地飆出這個字,那群女孩退了又退了,最後在他的滾字中轉身,驚慌地從我身邊刷地跑過,如風似的,彷彿能看到她們那害怕的眼神。不遠處的兩個人,李秀那張秀氣的臉帶著淚水,楚楚可憐地揪緊胸前的衣服,張楚用指覆刮下她臉上的淚水,低聲地說著什麼,安撫的神情一覽無遺,眼眸全是溫柔。我手上的鐵鎖滑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我慌地朝角落裡躲去,死死地將自己埋在角落裡,那一刻,我不知我為什麼要躲,我只知道,那條預言似的路它近在眼前。我死死地咬著下唇,直到有一絲腥味。接著我抓著背後的書包帶,轉身朝校車上跑去,跌跌撞撞地走到最後的那個座位,高高的坐在車裡,抱著膝蓋,蜷縮起身子,過了一會,一輛熟悉的小車停在校車的旁邊,張楚裸著上身,扶著李秀的肩膀走向小車,李秀緊緊地扒著那件從張楚身上扒下來的襯衫,彎腰坐進那輛小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