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不得。方嵐遲疑的一瞬間,小狐狸立刻意識到了,回過頭對她放聲大喊:“跑啊!還在等什麼!”詹臺道法精進,手指得用的瞬間就可幻化豹影冥火。小狐狸和吳悠,撐不了多久。方嵐再不敢猶豫,拔腿就往前方不遠的越野車上跑去。都說人這一生玄妙之處,在於很多時候,你並不知道哪一眼會是你看到的最後一眼。而她從後視鏡中,回頭看了詹臺最後一眼。“阿嵐…”他像是被埋葬在火紅色的海洋當中,目呲欲裂。那目光中的傷痛和絕望,從今之後,成為了她永生不得忘記的夢魘。點火,手剎,和最終狠下心來的一記到底的油門。方嵐滿眶淚水,迎著狂風,沿著那彷彿能通天的一條長路徑直往前。不回頭,不後退,也絕不後悔。懷中別無他物,唯有他的法器白骨梨壎,還一直揣在她溫熱疼痛的胸口。方嵐在滿臉淚水中驀地輕輕笑出了聲,只覺得無窮無盡的諷刺。她想起初見他的時候,為了他的白骨梨壎不惜給他下藥,她趁著夜色爬上了千廝門大橋。而今數月之後,卻又真的仍舊是她,帶走了他二十年來隨身不離的師門至寶白骨梨壎。不敢輕言讓他等待,是因為她已經不確定自己可以回來。無論前路如何,她要將自己的過去問個清楚。她那未知的過去,若真有以命相抵的債怨,她想一人來扛。若真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想一人來償。若真有子女親緣夫妻情分,她一人,斷情根了殘生。惟願他記憶中的她,還是當初烏珠穆沁皎潔月光之下,一心一意的她。去哪裡?她在徹骨的劇痛之中,淚意朦朧地問自己。北京。她所剩無幾的理智,這樣回答。——————————————————————林愫一把拉開房門,被眼前蓬頭垢面形容憔悴的方嵐嚇了一跳。她趕緊伸出手扶住方嵐,連聲追問:“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方嵐搖搖頭,接過她手中的水杯一口灌下,唇邊乾裂出許多血口,此時鑽心地疼。一口水飲完,眼眶中已是佈滿淚水。林愫沉默地看著她,半晌之後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撫慰:“你不必擔心詹臺。小狐狸和吳悠心地純善,詹臺和他們在一起很安全,不會有危險。”方嵐默默地點頭,什麼都沒有說。他是那樣的少年英雄,道法精進武力卓群,頭腦清醒又聰明,自然不會身陷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