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傀儡術。”詹臺輕聲說,目光如炬四下觀望,“他們已經察覺到我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往七孔橋上走,藉機把他們引過去。老林在橋上佈下法陣,只要他還沒暴露,我們就勝算在手。”他們沿著白色的石路飛奔,方嵐能聽得到呼嘯的風聲和擂鼓一般的心跳。好在橋面不遠,他們兩步跑上白色的石階,走到了七孔橋的中間。古樸的白色石橋,橋下黑黝黝的河水中倒映著圓圓的月亮,四周一片令人心悸的安靜。沒有法陣,也沒有方才出現的黑影。“什麼情況?”方嵐顫抖著聲音說。詹臺也不說話,屏住呼吸,白骨梨壎被他握在手中。兩人後背靠著後背,各自面對橋的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等待著。“聽…”詹臺壓低聲音對方嵐說,“有人來了。”方嵐聽到他說的聲音了,極輕微,極刺耳的刺啦聲音,像是學生時代,在黑板上板書的老師不經意間用指甲刮過黑板,只要聽到就會讓人汗毛倒豎。又像是長著長指甲的女鬼用指甲深深摳住橋面,像陰險的毒蛇一樣,趴伏在地上扭動著身體,一點點往前挪去。這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刺耳。可是方嵐瞪大雙眼,眼前卻分明空空蕩蕩,半個鬼影也沒有出現。“他們是從哪裡來的?”方嵐皺緊眉頭,咬牙閉上眼睛,細細分辨聲音的來源。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她彷彿聽得見七八歲的水屍魂女童低泣的聲音…在他們身邊,卻不在他們的面前。那就只能是…橋底下了!方嵐猛地拽住詹臺,往橋面上一趴。恰在此時,灰白色的橋柱兩旁冒出了十多個面無表情的頭顱,有男有女,還有七八歲的女童。是人皮屍蠟從橋底下翻了上來。詹臺低喝一聲,白骨梨壎高高舉起,火光自他的肩頭竄出。方嵐緊緊握著桃木短劍,不離他身邊。他們兩人對上十多個人皮屍蠟,而幕後的高手沈姐尚且不見蹤影。方嵐急得額頭冒汗,低聲咬牙問詹臺:“你那個八卦十絕陣去哪裡了?不會這次也是老林隨口說出來騙我們的吧?”詹臺此時也沒把握,面上卻還鎮定自如安慰道:“紅水落魂,烈焰化血。陣法詭譎,一試便知。現在這幾個小嘍囉,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掉。”話音未落,恰有一人皮屍蠟朝著詹臺撲來,手中高舉一柄砍刀。詹臺左手揚起白骨梨壎抵擋,右掌向前一推,一團火焰轟地一聲炸在面前的人皮屍蠟之上。 □□灘白色的水汽鋪天蓋地騰起, 仿若無窮盡的白色煙霧籠罩在他們身邊, 映入眼簾白茫茫一片, 什麼也看不見。方嵐緊緊挨著詹臺,清晰地感覺到了他胳膊上騰起的火焰的溫度。她知道他就在身邊,縱然目光所及茫然一片,心裡卻半點不慌。“是你的火被澆熄了。”方嵐貼著詹臺的後背,小聲說。他揮出的那掌藍色的火焰,正中擊中面前的人皮屍蠟, 卻像瞬間戳破了巨大的水球, 被澆熄得徹底, 騰起一層白色霧氣。此時霧氣漸漸散去, 兩人站在橋面正中央, 已經被十幾具面無表情的水屍魂圍在中間。那些水屍魂像是剛剛從黝黑的河水中爬出一樣, 周身溼透,被水浸透的頭髮溼噠噠垂在身前。就在他們頭頂之上, 卻漂浮了一隻只淡黃色的圓球,像是…“月亮。怎麼會是月亮?”方嵐在他身側,疑惑又不解。詹臺的心驟然間沉了下去, 一股寒氣自後背往上竄, 抿緊雙唇目光灼灼,目不轉睛盯著面前的水屍魂, 瞅準機會對方嵐說:“你身上帶著乾坤圈,等會兒我動手的時候,你就往橋下跳, 千萬別猶豫,聽到了沒有?”他的語氣少見的嚴厲,方嵐卻挑起眉梢,一下子被激起了戰鬥欲,揚聲道:“不過幾具蠟像而已,敵得過你我?怕什麼?”她初生牛犢不怕虎,詹臺卻知道厲害,心下焦急。人皮屍蠟已成水屍魂,死魂並非活物,白骨梨壎對它無用。可詹檯面對人皮屍蠟,一直以來底氣尚足,依賴的無非自己肩頭的豹影冥火烈焰熾熱,能瞬間將人皮屍蠟融成地上的一灘泥罷了。可現在,對方早有準備,知道他掌中烈焰所向披靡,便以水克火,以柔克剛。正值中秋當晚,迎澤公園七孔橋下碧波粼粼。天上一輪圓月映在水中,被橋洞分隔成數個水中倒影。淺黃色的月亮本該漂浮在湖水之中,卻像是裝了水的氣球一樣被人從水中撈起,漂浮在人皮屍蠟的頭頂上。詹臺掌中烈焰擊出,人皮屍蠟頭頂上的水月綻開一角,湖水如瀑般流下,霎時將他遞來的火焰澆熄,騰起陣陣白霧。水中幻月化作實體撈出,這是圓光借月,嶗山秘術。和白花山蛇草水並稱嶗山三絕。只是白花山蛇草水五十年前便已建廠外售,而嶗山之中修行的道士,卻早已經絕跡將近百年的時間。短短數秒,詹臺已將情勢在心裡分析了個透徹,。眼前十多具人皮屍蠟,卻一直沒有幕後高手沈姐的身影。沈姐能將水中幻月化作實體撈出,使出這一招失傳已久的圓光借月之術,她到底是誰?師從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