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臺和方嵐自知道田友良和張大川的惡行之後,再瞭解到冥王船的高深之處,便從來都沒有想過主動尋找背後的高人。他們不願得罪於明,也從來不想與於明為敵。可是於明為什麼還防備他們如此之深,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是不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旁人也在追查於明,才逼得他殺掉張大川避走京城?”方嵐目露遲疑,語氣漸漸緩慢下來。是誰,還在契而不捨地追查張大川的案子,甚至打出了方嵐和詹臺的名號?這個人不僅知道張大川的案子,甚至很有可能知道方嵐和詹臺的情況,因此才能將禍水東引,把矛盾和嫌疑放在了詹臺和方嵐,林愫和宋書明的身上。是誰,既知道案情,又認識方嵐和詹臺,甚至有可能認識或者知道林愫和宋書明?方嵐不寒而慄。門外正站著一個完全符合條件的人,既知道案情,也認識他們。邢律師。他們是這樣信任的一個人,甚至深夜來到於明的家中,還是邢律師守在門外替他們把風。方嵐霎時驚出一身冷汗,臉色慘白望向詹臺。恰在此時,大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邢律師溫暖又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詹臺,方嵐,你們沒事嗎?”電光火石間,方嵐抽出桃木短劍橫在眼前,錯身一步站在詹檯面前,十足十的防護姿態。詹臺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自身後伸手,抱住她的腰往懷中一帶,將她罩住:“你做什麼?”話音剛落,他便領會到方嵐的意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感動於她想保護他,還是生氣她草木皆兵,該嘲諷她想岔了方向,還是該感激她遇到“危險”的下意識反應是站在他身前。詹臺啼笑皆非地放開她,看著她仍十分警惕的神色勾了嘴角,輕笑一聲,漂亮的丹鳳眼眼尾上揚,眼眶深邃石雕一般。他轉頭對門外的邢律師說沒事,一面伸手撿起地上碎成數截的墨斗,放進身後的揹包。“除了你我和邢律師,還有一個人,既知道案情前後,又有絕對的動機殺掉於明。”詹臺拍拍方嵐,解釋道。“不僅僅是這樣,她知道案情這樣清楚,是因為你曾經親口告訴過她…”這怎麼可能!方嵐睜大眼睛,開口就想反駁。可是下一秒,她倒抽一口涼氣。她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張大川的姐姐…張大燕!”方嵐脫口而出,那個一直躲在父母和弟弟身後面目模糊的。張大燕暗中探查於明,卻被於明察覺,誤會還與曾經被她僱傭的方嵐和詹臺有關係。於明受驚遠躲,並監視林宋二人。而黃雀在後的張大燕,也一路跟去了京城。 如果他們判斷正確,那麼張大燕就是為了替弟弟復仇,殺害了於明的兇手。“所以林愫姐產檢的時候,是兇手張大燕接觸過她,並把於明被害案的線索給了她。”“她立志為弟弟復仇,為什麼又會把於明被殺的訊息透露出去,為什麼要做出這麼不符合邏輯,並且前後矛盾的事呢?”方嵐不解。詹臺沒有回答她,低頭沉吟片刻,眸中深意一閃而過:“於明能召冥王船能制人皮屍蠟,並不是普通人。”這樣一個人,農村女孩出身的張大燕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殺他?兇手和受害人的身份都已經確定,接下來的一步,就是尋找斷手的張大燕。————“酒店?”方嵐震驚,“她只是普通清潔工,怎麼有錢去住五星級酒店?”“不是住在五星級酒店,而是在五星級酒店裡工作。”來接站的宋書明顯得非常疲憊,濃厚的黑眼圈眼窩深陷,平日裡神采奕奕的神情變得十分頹喪。詹臺第一次見他如此,心頭大跳,脫口道:“林愫姐…”宋書明深深看他一眼:“在家裡等你們。”詹臺閉了口,和宋書明對視兩秒之後問道:“現在去哪裡?”威尼斯酒店是京西一家綜合性的五星級酒店,最出名的便是頂樓只開四個月的露天無邊泳池,每逢夏夜,無邊泳池可以看到二環內京城的盛景,天氣晴好,傍晚時遠眺夕陽餘暉中的故宮,是極動人的美景。“每年六月開到九月。於明出事,就是在這期間。”宋書明輕輕說。寥寥數語,方嵐卻不寒而慄。“張大燕在威尼斯酒店當清潔工,負責女更衣室和泳池的清掃整理工作,和於明幾乎同時來到北京。”“於明在京城租住的房子就在附近,下班常來威尼斯酒店健身游泳。”“這裡,離斷手被發現的民康衚衕也不遠。”宋書明輕聲說,伸手攔住電梯門,讓方嵐和詹臺先進去。電梯被宋書明按到18層,“來之前我已經問過,張燕今天正當值。”18樓是酒店的頂層,沒有客房,只有健身房、行政酒廊和佔據了半面樓頂的無邊泳池。方嵐一下電梯就被落地窗前的美景震撼了。暗黑色的泳池波光粼粼,池水像是漫過了樓頂流了下去,深藍色的天空和藍黑色的池水交相輝映,一時竟讓人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天。正值傍晚,大朵大朵紅色的雲霞綴在天邊,方嵐眯起眼睛望著夕陽,被這攝人心肺的景色迷了神。“這還只是內陸,如果是海邊,會更美。”詹臺